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268章 贡品·明珠失窃

太后的懿旨如同定海神针，内务府上下再不敢有丝毫怠慢。筹备大婚的场面，骤然变得热火朝天。尚服局灯火彻夜不熄，数十位顶尖绣娘飞针走线，金丝银线在锦缎上穿梭，勾勒出鸾凤和鸣的华美图案。内务府库房更是人来人往，太监们捧着册簿，小心翼翼地点验着为婚仪预备的各色贡品：南海珊瑚树剔透生辉，西域羊脂玉碗温润无瑕，苏杭进贡的云锦霞帔流光溢彩……一切都力求完美，以匹配亲王大婚的盛典，更不敢辜负太后的瞩目。

然而，就在这看似紧锣密鼓、一切顺遂的表象下，一场阴霾悄然笼罩。

负责清点保管大婚用贵重贡品的，是内务府慎库司。这日午后，当值太监小顺子捧着册簿，领着两名小太监，例行开启库房最里间的珍宝阁，准备再次核验预备镶嵌在王妃凤冠上的那批东海贡珠。

沉重的黄铜锁“咔哒”一声打开，推开包着铁皮的厚重木门，一股混合着樟脑和尘土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库内光线昏暗，仅有高处几扇小窗透进微弱天光。小顺子示意小太监点燃壁灯。昏黄的光晕渐渐驱散黑暗，照亮了阁内一排排覆着明黄绸缎的紫檀木架。

小顺子熟门熟路地走向靠墙的一个位置，那里单独设有一个金丝楠木打造、镶嵌螺钿的精致小匣。他记得很清楚，那匣子里，盛放着十八颗大小均匀、浑圆莹润、散发着淡淡虹彩的极品东海明珠，是预备作为凤冠点睛之用的重宝，由太后娘娘亲自过目后钦定。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的楠木匣盖，轻轻掀开——

匣内空空如也！

只有深紫色的绒布衬底，安静地躺在匣中，仿佛一张无声嘲讽的巨口。

小顺子的手猛地一抖，册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几乎发不出声音：“珠……珠子呢？东海的明珠……不见了？！”

两名小太监闻声凑近一看，也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在地。

“快！快找！是不是记错了位置？”小顺子声音发颤，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嘶喊着，三人手忙脚乱地在周围架子上翻找，将覆盖的绸缎扯得一片狼藉。然而，除了灰尘，一无所获。

冷汗瞬间浸透了小顺子的后背。他失魂落魄地冲出珍宝阁，连滚带爬地奔向慎库司掌事太监的廨房。

“张公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小顺子几乎是撞开门，带着哭腔喊道，“凤……凤冠上要用的那匣子东海明珠……不见了！”

掌事太监张德海正端着茶碗，闻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他却浑然不觉，猛地站起，厉声道：“你说什么？！不见了？怎么可能！库门三重锁钥，日夜有人看守！”

“千真万确啊公公！”小顺子涕泪横流，“小的们刚刚开匣查验，里面……里面是空的！十八颗，一颗都没了！”

张德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那批明珠价值连城尚在其次，关键是太后亲点用于大婚凤冠！如今不翼而飞，这失窃的罪名砸下来，足够他们慎库司所有人掉脑袋！

“查！给咱家仔仔细细地查！库房内外，所有当值人员，一个都不许放过！”张德海尖着嗓子咆哮，脸上肥肉都在抖动。他亲自带人冲回珍宝阁，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连地砖缝隙都没放过，依旧不见明珠踪影。库房的门窗锁具完好无损，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

唯一的线索，是昨夜负责值夜的守库太监——王保。然而，当张德海带人气势汹汹地冲进王保在太监聚居的“他坦”住处时，看到的却是悬在房梁上，已经僵硬的尸体！

王保脚下踢倒的凳子歪在一旁，脖颈上勒着一条粗糙的麻绳，脸色青紫，双目圆睁，透着临死前的惊恐与绝望。

“死……死了？！”张德海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守库太监自尽身亡！这无疑是畏罪自杀！可明珠何在？他又受何人指使？

“搜！给咱家搜他的住处！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珠子来！”张德海气急败坏地吼道。手下太监们立刻翻箱倒柜，将本就简陋的屋子搅得一片狼藉。衣物被褥散落一地，破旧的箱柜被拆开，甚至连土炕都被撬开几块砖查看。

然而，除了几件破旧衣物、一点微薄的积蓄，一无所获。没有明珠，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信件或物品。

“公公……这……”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捧着一个空瘪的粗布钱袋，“就这点散碎银子……不像有赃物啊。”

张德海脸色铁青，看着王保那死不瞑目的脸，又看看这空荡荡的屋子，一股巨大的寒意攫住了他。这不是简单的失窃！这是灭口！是有人精心策划，盗走明珠，再杀了守库太监灭口！线索……彻底断了！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连滚带爬地冲向御前总管高无庸处禀报。这惊天失窃案，伴随着守库太监离奇自尽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内务府，并迅速传到了密切关注大婚动向的各方势力耳中。珍宝阁内空置的金丝楠木匣，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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