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243章 暗流·轩王异动

幽云城内的气氛，在胜利的余晖与严寒的重压下，变得微妙起来。虽然君临渊的威望如日中天，但持续的低温和物资的紧张，还是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些怨言和人心浮动。尤其是在那些从京城跟随四皇子君临轩而来的部分将领和士兵心中，不满的种子开始悄然滋生。

四皇子君临轩的营帐内，炭火烧得很旺，驱散了外面的寒意。他并未披甲，只穿着一件锦袍，坐在案几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案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兵册，上面记录着各营的兵员、损耗情况。他的目光并未聚焦在册子上，而是显得有些幽深。

一名心腹参将垂手立在一旁，压低声音道：“殿下，属下今日巡营，听到不少怨言。都说渊王爷军法太过严苛，前日风雪交加，有两个在城头值夜的老兵，因实在冻得受不住，偷偷溜下城想找个背风处烤烤火，结果被巡夜的玄影卫抓个正着，直接按军法打了四十军棍，其中一个没熬过去，今早咽了气……底下兄弟都说，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君临轩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又化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叹息道：“唉，七弟也是……治军从严本是好事，可这寒冬腊月，将士们确实不易。那老兵……着实可惜了。”他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张将军那边，情绪如何？”

心腹参将立刻会意，凑近了些：“张将军私下里也跟属下抱怨过，说渊王爷只顾军令，不顾将士死活。他营里冻伤的兄弟最多，缺医少药，心中憋着一股火呢。还有李校尉、王都尉几位，也对连日来的苦守和严苛颇有怨言，觉得看不到头。”

君临轩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张将军是员猛将，李校尉、王都尉也都是军中老人，可惜了，在七弟麾下，怕是难有出头之日……你去，私下里接触一下他们，告诉他们，本王深知将士疾苦。待此间事了，回京之后，本王必向父皇为他们请功！若能得他们相助，将来本王……许他们一个副将、参将的前程，也非难事。”他刻意加重了“相助”二字的分量。

心腹参将心领神会：“殿下放心，属下明白该如何做。得人心者得天下，殿下仁厚，体恤下情，必得将士拥戴。”

君临轩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让其退下。帐内只剩下他一人时，他脸上的忧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和压抑不住的野心。他走到帐门口，掀起厚重的门帘一角，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和远处森严的帅帐，低声自语：“君临渊，你立下泼天功劳又如何？这幽云城，这北疆的寒风，还有……这人心，未必都向着你！”

很快，军营中开始流传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尤其是在四皇子麾下的士兵和一些对现状不满的将领周围。

“听说了吗？又冻死一个兄弟！四十军棍啊，大冷天的，这不是要人命吗？”

“渊王爷眼里只有军令，哪管咱们死活？这鬼天气，站一会儿就冻僵了！”

“还是四殿下体恤咱们，昨天还派人给我们营送了些额外的姜糖。”

“是啊，四殿下还跟渊王爷提过，说能不能轮值时间短些，可惜……”

这些窃窃私语如同寒风中的种子，悄然在士兵们疲惫和寒冷的心中扎根、蔓延。虽然不敢公然违抗军令，但一种消极和抱怨的情绪开始在部分军营中滋生。

帅帐内，气氛凝重。

君临渊端坐在主位，脸色比帐外的冰雪还要冷峻几分。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份墨影呈上的密报。他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墨影低声的汇报。

“四殿下近日频繁召见张偏将、李校尉、王都尉等人，每次密谈时间不短。其心腹参将也常在几营之间走动。军中怨言，尤其关于冻死人一事，传播甚快，源头似乎也与四殿下的人有关。”墨影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字字清晰。

君临渊的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缓缓划过，突然，“咔嚓”一声轻响，他手边一只空置的白瓷茶盏竟被他生生捏碎！锋利的瓷片刺入掌心，渗出殷红的血珠，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帅帐中弥漫开来。

“好，很好。”君临渊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刺骨的寒意，“本王在前方浴血厮杀，他在后方收买人心，动摇军心！好一个‘仁厚体恤’的四皇子！”

墨影垂首静立，等待着命令。

君临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他摊开手掌，任由鲜血滴落，目光却恢复了锐利和冷静。“大战当前，强敌环伺，内乱乃取死之道。”他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和碎瓷，“墨影，加派人手，给我盯紧他！盯紧他接触的每一个人！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见了谁，传了什么话，一字不漏，全部记下！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草惊蛇！让他跳，跳得越高越好！”

“属下遵命！”墨影领命，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帅帐的阴影之中。

君临渊的目光再次投向帐外纷飞的大雪，眼神幽深如寒潭。四弟，你最好只是在收买人心。若你敢行差踏错半步……休怪本王不顾兄弟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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