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219章 云裳传信五皇子

五皇子府，西侧一处偏僻冷清的院落——听雨轩。这里曾是某个不受宠侍妾的住所，如今成了侧妃萧云裳的“新家”。比起之前金碧辉煌、仆从如云的主院，这里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破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

萧云裳独自坐在窗边，昔日娇艳如花的脸庞憔悴不堪，脂粉也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和深深的怨毒。她身上穿着半旧的锦缎衣裙，发髻也有些松散，只有鬓边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还勉强显示着她侧妃的身份。

“废物！都是废物！连盆热水都烧不好，要你们何用！”她猛地将手中半温的茶杯狠狠砸向门口一个战战兢兢的小丫鬟。

“侧妃息怒！奴婢该死！”小丫鬟吓得扑通跪地，瑟瑟发抖。

“滚！都给本妃滚出去！”萧云裳歇斯底里地尖叫。

小丫鬟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屋内只剩下萧云裳粗重的喘息和死一般的寂静。

屈辱！无尽的屈辱！自从母亲柳如眉“暴毙”，兄长萧云鹏叛逃，父亲萧远山失势闭门，她在五皇子府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正妃李氏本就看她不顺眼，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地克扣她的份例，指使下人给她脸色看。五皇子君允熙，自麟德殿国宴后，就对她彻底冷落，甚至带着厌恶，再未踏足她的院子。府中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更是将她视若无物。

她就像一件被丢弃的华服，沾满了污秽，无人问津。

“萧云倾……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人！扫把星！！”萧云裳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她把所有的恨意都倾注到了萧云倾身上。如果不是萧云倾，母亲不会死，哥哥不会叛逃，父亲不会失势，她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可是……恨归恨。她更清楚，自己在这府里，随时可能悄无声息地“病故”，或者被寻个错处彻底打入冷宫，甚至更惨。她需要自保！她必须找到新的依靠！

正妃李氏？绝不可能！五皇子？他自身难保，对自己只有厌恶！父亲？自顾不暇！哥哥？叛徒，靠不住！

绝望之中，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萧云倾！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嫡姐！那个如今如日中天、深得皇帝赏识、与宸王贤亲王交好的荣安县主！

投靠她？这个念头让萧云裳感到无比的恶心和屈辱。但是……这是她目前唯一可能抓住的救命稻草！萧云倾就算再恨自己，看在同为萧家女的份上，或许……或许能给自己一条活路？至少，她有能力让自己在这府里过得稍微像个人样！

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恨意和自尊。萧云裳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决绝。她走到梳妆台前，翻找出一支不起眼的、镶嵌着劣质珍珠的银簪。这是她入府时，母亲柳如眉的一个心腹嬷嬷偷偷给她的，说若有万分紧急之事，可凭此簪去城西“刘记杂货铺”找一个姓刘的老掌柜。

她颤抖着手，拔下发髻上那支赤金点翠的步摇，换上了这支朴素的银簪。然后，她铺开一张小小的素笺，拿起笔，犹豫了半晌，终于落笔：

“县主尊鉴：妹云裳泣血顿首。身陷囹圄，命如飘萍。府中异动：五皇子殿下因商路被严查，震怒异常。连日密会数名户部、工部旧属，疑在转移账目，销毁证据。另，殿下书房近日常有药味飘出，非太医所开，疑为南诏之物。殿下心腹侍卫统领赵莽，三日前曾秘密出城，方向西南，疑往南诏。妹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恕，唯愿以此微末消息，换一线生机。盼垂怜。云裳绝笔。”

她将名单仔细写好，与短信一同折好，塞入银簪中空的簪身内。做完这一切，她如同虚脱般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来人！”她朝门外喊道，声音带着刻意的虚弱。

一个面生的粗使婆子推门进来，态度敷衍：“侧妃有何吩咐？”

“本妃……本妃心口疼得厉害，怕是旧疾犯了……”萧云裳捂着胸口，脸色苍白，这次倒不全是装的，“你……你速去城西‘刘记杂货铺’，找刘掌柜，就说……就说柳嬷嬷的侄女旧疾复发，急需他铺子里那味‘定心丸’救命！让他……务必亲自送来！”她将“柳嬷嬷的侄女”和“亲自送来”咬得极重。

那婆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显然知道些内情，但更多的是不耐烦：“是，老奴这就去。”她接过萧云裳递过来的一小块碎银子，态度才稍微好点，转身出去了。

萧云裳看着婆子离去的背影，紧紧攥着拳头。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萧云倾，你会怎么做？

消息，通过刘记杂货铺的老掌柜，几经辗转，终于送到了荣安县主府，白芷的手中。

白芷看着那支不起眼的银簪和里面取出的短信、名单，眉头紧锁，立刻呈给了正在药庐处理那几株毒草的萧云倾。

萧云倾看完短信和名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将素笺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五皇子在销毁证据，转移资产……还和南诏有药物往来？赵莽秘密出城西南方向……”她低声自语，眼中寒光闪烁。萧云裳的消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其价值不容小觑！尤其是赵莽的动向和五皇子接触的户部工部官员名单！

“小姐，这……萧云裳的话可信吗？会不会是陷阱？”白芷担忧地问。

萧云倾看着烛火，淡淡道：“她走投无路，想自保罢了。消息真假，自有王爷去查证。不过……”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既然递了投名状，想要‘一线生机’，那本县主……就给她这一线生机。白芷，告诉那刘掌柜，药，可以给。让萧云裳‘安心养病’。另外……想办法，给她送些像样的衣食进去，别让她真‘病’死了。她，还有用。”

一条微弱的线，从五皇子府冰冷的听雨轩，悄然连向了荣安县主府。而这条线，或许将在未来的风暴中，搅动意想不到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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