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无双心中的不安成了真。
他的小师弟,似乎精神出了问题。
公羊无双明里暗里的提醒过楼宴之,林青辞已经不在了。
但每一次他提醒之后,楼宴之都会看向他,神色不解:“掌门师兄,你说什么呢?”
“小辞怎么可能离开了,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他仿佛陷在一场隔世经年的幻梦里不愿意醒来。
林青辞死后的那七年里,楼宴之杀了不少人,大都是魔修。
巫离和他的傀儡钟离邺,甚至还以一己之力灭了不少当年参与围剿玄天宗的魔修。
在林青辞死后,沈雾行一直不见踪影,仿佛真的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
楼宴之一直在找他,但始终没有找到沈雾行的丝毫踪影。
血影教没了沈雾行这个教主,没过多久又有新的魔修夺了教主之位,沈雾行依旧没有出现。
仿佛真的死了。
但楼宴之不信他真的死了。
他一直在找,等到找到沈雾行,然后杀了他。
但楼宴之始终一无所获。
……
林青辞死后的第八年,巫瞳雪来了一趟苍尧峰。
彼时是个好天气,苍尧峰百花盛开,漫山遍野都是素雅的兰花,她提了一壶酒来。
只是从前一起喝酒的人,如今只剩下她和百里微。
百里微变得越发像公羊无双了,温和有礼,整个人变得稳重,再也没了从前那般蓬勃的少年气。
那一天,他们三人在苍尧峰喝得酩酊大醉。
一直不喝酒的百里微喝醉了,靠着柱子不说话。
他想起了时婴。
想起了喝醉后在地上学着虫子蠕动的时婴,硬要说自己是一根藤蔓缠在柱子上不动的时婴……
师姐啊。
师姐。
巫瞳雪也醉了,她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如今醉了在院中舞起了剑,落花纷纷入怀,暗香盈袖。
剑舞到一半,她就醉倒在一旁的玉兰花树下。
巫瞳雪仰头看着满树的玉兰,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衣墨发的小人儿,巴掌大小,坐在树上低头看过来,金色的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
酒是个好东西,巫瞳雪一直很喜欢,喜欢醉酒后那镜花水月的幻梦。
醉生梦死有什么不好?世人皆喜欢清醒的活,她偏偏要耽于幻梦。
从前是,如今是,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今朝有酒醉,明日明日说。
巫瞳雪闭上了眼睛,伏在玉兰花树下睡着了。
楼宴之罕见地醉了。
他醉了之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看着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有些迷离。
巫瞳雪带来的酒是桃花酒,楼宴之坐在窗边一杯一杯的喝。
窗外的玉兰树重新开了花,新稚躺在花中,楼宴之的目光落在它的身上,然后思绪飘远。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愣愣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直到太阳落下去,金色霞光洒落人间。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夜幕降临,公羊无双和上官道卿自回廊下走来,一眼就看到了这乱七八糟的一幕。
向来稳重的百里微靠着柱子歪歪扭扭地睡着了,窗外的玉兰树下躺着个一袭黑袍的巫瞳雪,她衣衫上落花如锦,甚至还有毛绒绒的鸟儿在她凌乱发间安睡,楼宴之还算正常,对着月色慢吞吞地喝着酒。
他似乎没有看到公羊无双和上官道卿,依旧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小师弟,别喝了。”公羊无双看着他空茫茫的眼睛,忽然就要伸出手截过他手里的酒杯。
但下一刻,公羊无双的动作也愣住了。
楼宴之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如今只剩下平静,像是大火烧过后的余烬,平静到灰败。
一滴泪落到了白玉的酒杯里,晕开层层涟漪。
不仅是公羊无双愣住了,连一向冷冰冰的上官道卿都被吓得一动不动。
公羊无双松开了手,于是楼宴之接过那杯酒继续喝。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杯接一杯地慢慢喝着酒,明明面无表情,但却泪如雨下。
公羊无双从没见他哭的这样惨过,可以说楼宴之甚至几乎没有哭过。
他从小就天资过人,性格平静温和,一举一动都完美,像是世间没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心。
可如今,他眼眶通红了,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他哭得太惨烈,像是要把压了八年的泪都流出来。
但很奇怪,他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是一直落泪,像是压不住那些泪似的。
“我怎么哭了?”
终于,楼宴之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他茫然地抹了抹泪,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楼宴之垂着眼眸默默落了好久的泪,就在公羊无双和上官道卿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楼宴之忽然抬头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身侧,眼睫垂落,露出一个委屈又痛苦的神情,他叫了一声:“小辞。”
“我好疼啊。”
楼宴之眼眶眼尾一片湿红,他睫毛被泪水打湿了,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淋湿的鸟。
“你哄哄我好不好?”
“……”
风过满树繁花,裹挟着馥郁兰花香,穿过楼宴之空荡荡的心。
无人回应。
楼宴之醉了。
“小辞一定也很痛吧?”楼宴之滑落在地上,他蜷缩起来,那是从前林青辞受了委屈或者难过时最常做的动作。
林青辞是一棵草,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蜷缩起自己的叶片,化成人后,也还是喜欢蜷缩起来。
楼宴之声音轻不可闻:“……对不起。”
小辞,对不起。
……我好想你。
对不起。
上官道卿要上前去扶他,却被公羊无双拦住。
公羊无双对他摇了摇头,拽着上官道卿离开。
喝酒的三个人都醉了,难得的入了梦。
楼宴之的梦里空荡荡。
……
“师弟他?”上官道卿还是很放心不下楼宴之。
他频频回头朝身后灯火长明的屋舍看去。
“小师弟他不会有事的。”公羊无双叹了口气,良久说:“……他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应该做什么的人。”
上官道卿想起楼宴之方才那副脆弱的模样,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
可是再清醒的人,也会有脆弱不堪的一面。
公羊无双见状又说:“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最能抚平一切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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