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视角)
黑暗。
这是我兵解后永恒的感知。直到那孩子触碰青铜巨门的刹那,一缕天光刺破永夜。
林羽...不,该说是我的半身。他手持由石剑与断剑融合的青铜长剑,剑气激得我肉身周围的九幽锁链铮铮作响。透过他右眼的剑纹,我看到了自己——悬浮在血雾中的肉身心口,那片青翠竹叶正在枯萎。
"原来如此..."我的意识在虚无中震颤。百年前封存的情感正通过竹叶回流,那些我以为永远割舍的柔软,此刻如潮水般冲击着冰心。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
百年前·玄天宗禁地
寒髓池的水雾中,我凝视冰棺里的师父。魔气已将他左半身腐蚀成狰狞模样,右脸却还保持着往日的威严。
"宗主..."身后传来赵寒江的声音,"凌霄师伯的尸身...该下葬了。"
我抚过冰棺上凝结的霜花:"执法长老可知,师父因何入魔?"
赵寒江的玉镯碰到池边石栏,发出清脆声响:"为突破大乘期,师伯他..."
"错了。"我并指如剑,突然刺入师父心窝,"是因为这个。"
指尖勾出一缕青铜色的根须。它在空气中扭动着,末端竟连着赵寒江的袖口!
"师兄!"赵寒江踉跄后退,玉镯应声碎裂,"你听我解释..."
没有给他机会。天枢剑出鞘的瞬间,整座寒髓池冻结成镜。镜中映出的不是赵寒江惊恐的脸,而是一张模糊的鬼面。
"江铭..."鬼面发出沙哑笑声,"你以为杀个长老就能阻止幽冥重临?"
剑光斩落时,鬼面化作青烟消散。真正的赵寒江早已气绝多时,天灵盖上插着一截青铜树枝。
我跪在师父冰棺前,左手《太虚剑经》下部自动翻到末章——那里有我亲手补写的禁术:剑魄双生。
"师父,您当年教导..."我将经书按在冰棺上,"太上忘情方得大道。"
玄冰开始融化。棺中浮起师父的本命剑"天阙",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可若忘情..."我并指划过自己心口,一块棱形玄冰应声而出,"如何记得为何执剑?"
冰棺突然炸裂。无数碎片在空中组成婴儿轮廓,而我剥离的情感化作竹叶,轻轻飘落在他胸口...
***
现世·青铜门前
剧烈的疼痛将我拉回现实。林羽正通过剑魄共鸣读取这些记忆,他浑身颤抖着握住心口冰晶。
"所以我只是...容器?"
他的质问穿过时空壁垒,在我沉寂的识海掀起风暴。透过幽冥之眼,我看到他体内两股剑气正在厮杀——属于我的天阙剑意与他新生的剑魄激烈碰撞。
"不..."我想告诉他真相,但兵解后的神魂无法发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跪倒在青铜门前,右眼的剑纹开始渗血。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我肉身心口的竹叶完全枯萎,一缕黑气窜入眉心。原本被锁链禁锢的躯体突然抬头,纯黑的眼睛直视林羽!
"终于..."我的肉身开口,发出的却是幽冥殿主的声音,"江宗主的剑魄,本座收下了。"
林羽的剑气瞬间暴走。但更令我震惊的是那些悬棺——每口棺材里都是各派失踪高手,他们丹田处生长的青铜树苗,分明是师父当年体内的魔种!
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合。三百年前师父带我巡查北境,在冰川深处发现的那扇青铜小门...门缝里渗出的青雾...还有师父回来后手腕上多出的玉镯...
"原来从那时就..."我的神魂剧烈震荡。林羽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将青铜长剑刺入地面。
整个剑冢开始共鸣。那些被污染的元婴纷纷转向他,吐出精纯灵力。我的肉身突然剧烈挣扎,九幽锁链寸寸崩断!
"师父!"林羽的呼喊撕心裂肺,"告诉我该怎么做!"
他终于明白了。我赌的从来不是善恶分离,而是人性本身。就像当年我在寒髓池边,看着新生的他抓住那片竹叶...
剑冢的地面裂开巨大缝隙。一株青铜巨树破土而出,树干上师父的面容扭曲狰狞:"逆徒!当年就不该传你剑经!"
林羽的剑气突然变得澄澈。他左手持剑,右手却结出我最常用的剑印。当青铜树根缠上他脚踝时,我残留的剑魄终于与他完全共鸣。
"清风..."林羽的身影一分为二,白发如雪的恶念体与墨发青衫的善念体同时挥剑,"拂柳!"
最简单的入门剑诀。但两道剑气交汇处,时空仿佛静止。我看到树心深处——师父的残魂被魔气缠绕,却还保留着一丝清明。
"阿铭..."残魂在剑气临体前露出微笑,"这一剑...迟了百年..."
巨树崩塌的轰鸣中,我的肉身开始风化。锁链化作飞灰,露出心口处晶莹剔透的剑种。林羽踉跄着扑来,在肉身完全消散前接住了它。
剑种表面"天阙"二字突然亮起。我的意识被拉入奇异空间,那里站着年轻时的自己,手持完整的青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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