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一统,四海归心。
冷月国的太和殿更显恢弘。
金砖铺地,琉璃映日,殿外悬着的“天下同归”匾额,是冷月翎去年随手题的——彼时她亲自平定最后一处前朝余孽,被百官逼着搞庆功大典,不耐烦之下挥笔写了四个字,倒成了如今震慑九州的象征。
檀香袅袅缠上鎏金梁柱,殿内文武分列两侧,却不闻往日肃杀——只因御座之上的那位主儿,正以一种近乎亵渎的姿态半蜷着,明黄龙袍滑到肘弯,露出的手腕上搭着串暗紫色的木珠,随着指尖无意识的拨弄,发出沉闷的轻响。
“陛下,明君正带着小皇子在御花园。”风一站在冷月翎下方,拱手道。
冷月翎微微皱眉,看着眼角沾染风霜的风一,轻声道:“风一,你如今是龙影卫统领,若是遇到合适的官家子弟,你尽管开口,朕亲自为你赐婚,若对方门第过高,朕可以给你再封个爵位。”
风一闻言,连忙跪下表忠心,“谢陛下。只是属下已经习惯了如今的生活,不欲娶夫生女。”
“罢了。”冷月翎看她神情不似作伪,便摆了摆手,“你若想反悔可以随时说,现在随朕去看看明君。”
······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西宫的地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冷月翎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眼皮半阖,似睡非睡。
榻前的地毯上,一个穿着虎头小袄的孩童正拿着木剑,追着一只滚到脚边的线团跑。
那孩子约莫五六岁的年纪,眉眼像极了慕容子言,却偏偏生了双和冷月翎如出一辙的锐利眸子,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坏蛋!看剑!”
“念安,慢点跑,别摔着。”慕容子言坐在一旁做针线活,声音温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儿子,眼底满是宠溺。
他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锦袍,长发松松地挽着,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冷月翎睁开眼,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这小子,精力倒是比你旺盛。”
慕容子言闻言,脸颊微红,放下针线起身,走到榻边给她续了杯茶:“念安皮得很,昨天还把君然的书案掀了,撒了一地的墨。”
“哦?君然没揍他?”冷月翎挑眉,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温君然那人,看着温和,实则永远抛不开世家名门的做派。
“君然……只是哭笑不得,还把自己最爱的那支狼毫笔给了念安当玩意儿。”慕容子言的声音低了些,指尖捏着茶盏的边缘,泛起一点白。
冷月翎没接话,只是支着头看他,“子言,朕记得你素来不爱这些针线活,今日是怎么了?有心事?”
尾调微扬,带着几分慵懒恣意。
慕容子言惊慌的看着冷月翎,手中茶盏里的茶水溢出来了都不知道。
他正想着怎么回答,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水千世抱着个巨大的风筝冲了进来,嚷嚷道:“陛下!子言!你看我做的风筝!像不像龙翼军的军旗?”
他跑得急,差点撞到地毯上的念安。
小家伙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木剑“哐当”掉在地上,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
“水千世!”慕容子言连忙起身扶住儿子,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慢点跑,没看见念安在这儿吗?”
水千世这才发现闯了祸,挠着头嘿嘿笑:“对不住啊念安,叔叔不是故意的。你看,这风筝给你玩好不好?”
念安却不买账,搂着慕容子言的脖子,瞪着水千世:“你是坏蛋!吓着我了!我要告诉母皇,让母皇打你屁股!”
这话逗得冷月翎笑出了声:“哦?朕的小殿下要替母皇行罚?”
念安立刻从慕容子言怀里挣下来,跑到榻前,仰着小脸看冷月翎,伸出小胖手:“母皇抱!那个水叔叔笨手笨脚的,不如爹爹温柔。”
“嘿,你这小孩!”水千世佯装生气,伸手想去捏他的脸,却被念安灵活地躲开了。
慕容子言无奈地摇摇头,正要说话,殿外忽然飘来一股浓重的药味,呛得人直皱眉。
池礼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脸上带着笑:“小师叔,明君,我熬了润肺汤,最近天气干,喝了不容易咳嗽。”
他刚把汤碗摆到桌上,念安就捂着鼻子跑过去,踮着脚看碗里的东西:“池叔叔,这是什么?黑黑的,好难闻。”
池礼挠挠头:“是补药呀,喝了能长高,像小豹子一样有力气。”
“我才不喝!”念安皱着眉,“上次你给我喝的药,苦得我三天没敢吃饭!母皇说你是‘下毒小能手’!”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
池礼的脸“唰”地红了,手足无措地看向冷月翎,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慕容子言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尴尬地笑道:“念安胡说八道,陛下别往心里去,池礼也是一片好意。”
冷月翎靠在榻上,慢悠悠地开口:“他说的是实话。池礼,你那药要是能改改味道,朕或许还能多喝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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