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满脸堆笑,轻扯赵之棠的衣袖,将他引向一旁面色羞赧的张家小姐。张小姐低垂眼睑,颊边泛起两朵红云,轻启朱唇,凑近了看,更显温柔可人。
张家小姐:“赵公子安好。”
赵之棠拱手回礼,目光中却并无笑意。张小姐本就羞涩与紧张,见赵之棠这神色,更是不适起来。
一时有些尴尬,刘嬷嬷忙站出来,用胖乎乎的手指轻轻一挥,又笑眯眯地挤到两人中间,
只见她一手挽着张小姐纤细的手腕,一手轻拍赵之棠的肩头,嘴里念叨着:“咱们赵公子可是少有的才俊,张小姐又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今日一见,真真是天作之合啊!
来来来,别站着了,那边有刚泡好的龙井,咱们边品茶边聊聊诗词歌赋,岂不美哉?”
说着,她便领着两人往茶桌边走去,再一个个安抚好后笑着坐在一旁看着。
赵之棠被这么盯着十分不适,转头对刘嬷嬷说:“您还不走?”
刘嬷嬷慌忙道:“老身这就走,我在外头候着,你们有事喊我就是!”
刘嬷嬷终于走了,赵之棠突然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这才能缓过来抬头看向张家小姐。
只见张家小姐含羞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温柔。若是换作旁人看到这样的眉眼必然心动不已,但赵之棠却激不起任何涟漪。
看张家小姐一直看着自己,赵之棠有些不好意思,他手指了指案几上斟好的茶,道:“张小姐请喝茶。”
张小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爱宠任它跑到外头廊沿下,只远远看着。
赵之棠看着那只小宠物可爱的样子,不觉有些好奇,开口问道:“张小姐喜欢养这些小宠?”
张家小姐:“嗯,从小便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你别看他们只是些猫啊狗啊的,可机灵了。听得懂人话,也知道疼人,让人不由得喜欢。”
赵之棠点点头,心中却在想,若是宋鱼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会是怎样,不由地出了神。
张家小姐见赵之棠将目光停在外头的小宠身上许久,不知该如何自处,不大自然地喝了口茶后,清咳了一声问:“赵大人在禁卫军任何职?”
赵之棠回过神来:“哦,任副将,统领几个营。”
张家小姐:“赵大人好生厉害!”
赵之棠:“张家小姐客气……”
话毕,两人又陷入沉默。
屋内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茶杯轻碰桌面的声响。
赵之棠努力寻找话题,却因心中激不起半点波澜而徒劳。他望向窗外,却只看见几枝竹竿在寒风中轻摇,百无聊赖。
张家小姐则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不时偷偷瞥向赵之棠,又迅速收回,那抹羞涩愈发明显,两人之间的尴尬之气更浓了。
张家小姐正不知道说什么话时,忽闻门外放才放出去的小猫与外头的狗狗吵了起来。
张家小姐忙起身赶出去看看,赵之棠紧随其后。
只见张家小姐快步上前,眉头轻蹙,目光中透出坚定,她轻轻将小猫拦在身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可以欺负它,要好好相处!”
小狗似乎被她的气势镇住,呜咽了一声,退了几步,但仍不甘心地盯着小猫。
小狗汪汪叫着,对现状并不满意,直勾勾地盯着小猫还想上前。
张家小姐抬了抬手,指着后头的路道:“还不快离开,不然我可赶你了!”
小狗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转身快跑着离开了。
再看那只小猫,它的个头比小狗小多了,却没有退缩,张家小姐见了,眼神中透着怜悯。
她随即蹲在小猫身旁,轻轻抚摸着它颤抖的背脊,温柔地安抚着:“别怕,我在这呢。”
小猫顿时感受到了主人的温暖,叫声渐渐平缓,被抱起来后蜷缩在张家小姐的怀里,露出安心的模样。
张家小姐笑着低头,一脸满足的模样。再抬头,看见赵之棠盯着她看,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了想,解释道:“这小猫是我从外头捡来的,它从小可怜得紧,这府里总有大狗欺负它,得好生看着……”
赵之棠的目光深深凝在张家小姐温柔护猫的身影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脑海中一下子忆起那年宋鱼挺身而出,站在赵海管家那威严而冷酷的神色前,双手紧握成拳,将他护在身后的场景。
那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被赵管家欺辱,也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在绝望中倔强地坚持着。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感受。他希望有人来救他,但却不敢有这样的奢望。
整个赵府上下除了他的生母之外,没有人会在意他,所以他只能自己坚持,但这样的坚持又太过孤单、太过艰难。
他像一个走在无尽黑夜中的孤魂野后鬼,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却不肯就此销声匿迹。
他在等一个不可能来救他的人,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终于等来了这样一个人。
所以,抛开后续所有他认为不公的事情,放下他这几日积聚的气愤情绪,赵之棠清晰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其实,当宋鱼第一次站在他身前护着他时,他就已经被征服了。
赵之棠的心轻轻颤动,当时那份暖意与温柔,霎时翻涌而来,犹如惊涛骇浪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赵之棠回过神来,赶忙向张家小姐行礼道:“张小姐告辞。”
张家小姐一脸懵,待在不远处守着的刘嬷嬷赶来时,赵之棠已经走得很远了。
刘嬷嬷满脸不解道:“方才你们不还聊得好好的吗?怎么他这就走了?”
张家小酒恼羞成怒,顿时哭了起来:“呜呜呜……刘嬷嬷不得了了!我竟被嫌弃到如此地步!这今后可如何见人呢!”
刘嬷嬷也一时手足无措,唉声叹气的:“老身说了这么多年的媒,从未碰上什么硬茬,今儿就算是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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