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血奴嘶吼着,锁链在他挣脱的瞬间崩断,铁屑飞溅中,他周身的黑气竟如活物般翻腾起来。那些黑色鳞片在绿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芒,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戾气浸透,却偏生那双眼睛里,藏着一丝不属于怪物的清明。
萧枫握紧软剑,剑尖的颤抖并非因为畏惧。他看得出,这血奴虽被戾气侵蚀,却仍有自主意识——否则,怎会说出“杀了我”这样的话?
“你认得镇魂匕?”萧枫沉声问道。镇魂匕是师父留下的信物,除了玄铁神剑,便是他对抗邪祟的最大依仗,此事江湖上知者寥寥。
血奴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胸腔里便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他抬起布满鳞片的手,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何止认得……当年,就是这把匕首,刺穿了我的心脉,才没让我彻底沦为阴罗教的傀儡。”
萧枫瞳孔骤缩。刺穿心脉还能活?这绝不可能!除非……
“你是……”一个模糊的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是师父临终前断断续续提过的故人,“沈孤鸿前辈?”
血奴浑身一震,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猛地睁大,黑气翻涌得愈发剧烈:“三十年前,江湖人称‘追风剑’的沈孤鸿……早就死在阴罗教的炼魂炉里了!”他嘶吼着扑上来,利爪带起的劲风刮得萧枫脸颊生疼,“现在的我,只是个靠着镇魂匕残力苟活的怪物!杀了我,快杀了我!”
萧枫侧身避开利爪,软剑挽出一道银弧,贴着血奴的臂膀划过,却只在鳞片上留下一道浅痕。这鳞片的坚硬,竟不亚于玄铁!
“沈前辈!”萧枫急喝,“若你还有神智,就该知道,杀了你未必能毁掉养魂柱!”
血奴的动作猛地顿住。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鳞片的手,又看了看铁笼里那些面无血色的村民,眼中的火焰渐渐被痛苦取代:“养魂柱以我为引,黑晶石是源,我死,晶石必裂……这是阴罗教当年亲口说的。他们以为锁住我,就能掌控阵眼,却不知我留着这口气,就是为了等一个能终结这一切的人。”
李伯突然跪倒在地,朝着血奴连连磕头:“沈大侠!是我对不起你!当年若不是我贪生怕死,把你藏身之处告诉了白衣人,你也不会……”
“起来!”血奴厉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阴罗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你不说,他们也会找到这里。你守护韩家庄三十年,也算赎了一半的罪。”他转向萧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白衣人是阴罗教的护法,断指是他们的记号——左手断指者为‘饲鬼’,右手断指者为‘掌阵’。他能操控怪物,是因为他体内也融进了血魔残魂。”
这些信息如惊雷般炸响在萧枫耳边。白衣人是掌阵护法,体内有血魔残魂?难怪他能驱使那些戾气怪物!
“百鬼夜行阵需要一百个被戾气浸透的活人为‘鬼卒’,养魂柱是聚气的枢纽,而我……”血奴惨笑一声,“就是让这些鬼卒听令的‘阵眼’。一旦阵成,黑风谷的血魔封印会被强行破开,到时候,别说韩家庄,方圆百里都会沦为炼狱。”
地窖外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隐约夹杂着庄丁的惨叫。韩德海组织村民躲进祠堂的速度,显然赶不上阴罗教的攻势。
“没时间了!”萧枫看向石柱顶端的黑晶石,“沈前辈,我信你。但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看着我毁掉这劳什子养魂柱,看着阴罗教覆灭!”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石柱。软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流光,直刺黑晶石——却在触及晶石的瞬间,被一层无形的气墙弹开!
“没用的!”血奴嘶吼,“这气墙是以我的精血为引,除非……”
萧枫忽然想起怀中的镇魂匕。师父说过,这匕首能破天下邪祟之气。他立刻摸出匕首,乌黑的匕身刚一现世,石室里的黑气便如潮水般退避。
“就是现在!”血奴猛地扑向石柱,用身体挡住那些试图缠绕过来的黑色丝线,“刺我的心脏!镇魂匕的力量能透过我,震碎晶石!”
“不可!”萧枫犹豫了。镇魂匕本就克制邪祟,沈孤鸿能活到现在全靠匕首残力,若是再用匕首刺向他的心脏……
“快!”血奴的后背已被黑色丝线刺穿,墨绿色的汁液混着暗红色的血水流下,“我早已不是人……能死在镇魂匕下,是我的解脱!”
地窖外传来玄铁神剑的嗡鸣,显然祠堂那边已遭攻击。韩立握着匕首的手沁出冷汗,却仍咬着牙喊道:“萧大侠!别犹豫!”
萧枫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决绝。他足尖一点,身形跃起,镇魂匕凝聚起凛冽的寒光,在血奴坦然闭上的眼睛中,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噗嗤!”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只有一股纯净的白光从匕首刺入处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石室。黑晶石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养魂柱上的符文骤然熄灭,那些黑色丝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铁笼里的村民身上,青紫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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