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没有风。
空气粘稠得如同融化的沥青,裹挟着硫磺、鲜血与腐烂了万年的尸骸的气息,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神魂之上。
我们九人,如九颗投入墨池的石子,无声无息地悬浮在这片暗红色的天空之下,周身散发的灵光,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光源。
脚下,是不断蠕动的,由纯粹魔气构成的黑色大地。
远处,是奇形怪状,仿佛活物般扭曲生长的魔植与山峦。一切,都与记忆中的景象别无二致。
我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这片黑暗世界的最中心。
那里,矗立着一座祭坛。
它高达十余丈,由一种不知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岩石堆砌而成。
岩石的表面粗糙不堪,却布满了无数道诡异的符文。
那些符文并非静止,它们在缓缓地蠕动,像无数条寄生在岩石上的黑色蛆虫,又像一道道流淌着怨毒与诅咒的血管,散发出令人闻之欲呕的邪气。
祭坛的四周,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沟壑之中,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血腥与腐烂气息。
“咕嘟……咕嘟……”那液体不断地冒着气泡,像是地狱的血浆在沸腾。无数细小的血色溪流,如同狰狞的毛细血管,从沟壑中爬满祭坛表面,最终,蜿蜒着,汇聚向祭坛的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张由整块巨大白玉雕琢而成的玉床。
那白玉,没有了第一次见到时的圣洁。
它通体晶莹,内部却仿佛有金色的岩浆在缓缓流淌,散发着一种妖异的,充满了致命诱惑的诡异光芒。
玉床的四个角落,各镶嵌着一颗漆黑如墨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之中,跳动着两簇幽绿色的鬼火,冷冷地注视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玉床的上方,空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扭曲,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正在缓缓旋转,那便是魔渊的核心——魔心洞。
洞的周围,插着八面颜色各异的旗帜,红、白、黄、蓝,在没有风的魔渊中,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构成了一座充满了不祥气息的诡异阵法。
“好一个魔心祭坛。”
李玄风的剑眉紧锁,他腰间的长剑发出不安的嗡鸣,显然是感受到了此地那令人窒息的邪气。
“光明教的八大元婴魔头,应该就在上面了。”云鹤子前辈拂尘一摆,神情凝重,“九对八,虽占优势,却也不可掉以轻心。”
我们九人相视一眼,不再犹豫,身形同时化作流光,向着那座散发着无尽邪意的祭坛,直冲而去!
然而,当我们落在祭坛那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时,所有人的瞳孔,都是微微一缩。
祭坛之上,并非我们预想中的八人。
而是……六人。
玉床之上,白华天一袭白衣,盘膝而坐。他的面容依旧英俊邪异,只是那双流淌着金色岩浆的眸子,比之在幻境中所见,更加深邃,也更加冰冷。他的气息,已然达到了元婴巅峰的大圆满之境,只差一步便可化婴为神。那股庞大的威压,与整座祭坛,整座魔渊,都融为了一体。
在他的身侧,莫玄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静静侍立,他的伤势似乎已经痊愈,那双燃烧着鬼火的眼洞,正怨毒而又快意地看着我们。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四名气息同样强大,周身魔气翻涌的元婴期魔头。他们形态各异,有的身材魁梧如铁塔,有的枯瘦如干尸,但无一例外,眼中都充满了嗜血与残忍。
六位。
加上白华天与莫玄,也只有六位元婴。
另外两个呢?
一个不祥的念头,在我心头一闪而逝,但随即又被我强行压了下去。箭已在弦,多想无益。
“呵呵……呵呵呵呵……”
白华天笑了,他缓缓地从玉床之上站起身,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那眼神,像是在看九道早已被他预定好的无上美味。
“九位元婴,九份大补的资粮。林清扬,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本座带来惊喜啊。”
他的声音轻柔,磁性,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贪婪与自负。
“你以为请来了这些帮手,就能赢我吗?”
“你以为九对六,你们就胜券在握了吗?”
他摇了摇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自投罗网的蠢货。
“天真。”
我没有与他废话。
我的目光早已越过了他,落在了他身后那张,我曾无比熟悉,此刻却感到无比刺眼的白玉魔床之上。
那张白玉床是前世“星陨”与“月华”,一同修炼的地方(此床非大家现代人理解的床,就是大石台),也是我上次被绑在上面的地方。
如今,它却成了白华天这个罪魁祸首,用来吸食生灵壮大魔躯的邪物。
一股冰冷的混合着前世今生所有悔恨与杀意的火焰,自我心底轰然燃起!
“白华天。”
我的口中吐出五个字,声音平静得可怕。
“今日你必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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