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仙尊 第107章 杀戮庆典（一）

璃国瑞昭二十年，五月初五，浮屠又遇百年大庆，举国欢沸。

这一天，澄澈碧空万里无云，小无相山人群如蚁，挑担老汉、抱孩妇人、捧纸书生都被裹挟其中，有人反复摩挲怀中褪色的祈福香囊，有人将写满家眷姓名的黄纸捂在心口，更有人跪地默诵经文，一道道粗布麻衣的身影汇成灰褐溪流，自山脚蜿蜒而上。

而殊胜寺门前更是人声鼎沸，有虔诚者，半月前便已来到此处，搭起简陋窝棚，枕着山风与鸟虫作伴睡在门前，就为求得与那佛光更近一步。

此刻寺门大开，门前站着五十余名带刀护卫，将寺内景象牢牢围住。

这些人身着锁甲，暗纹织就的螭龙吞月图在日光下泛着冷芒，背上长剑尚未出鞘，却已压得空气凝重几分。

除此之外，他们每个人的腰间皆悬着块巴掌大的玉牌，上刻“玄璃精卫”四字遒劲如铁。

传闻那是玄璃卫中精锐的徽记，每一位都有着超凡脱俗的实力，寻遍全国满打满算也就二千余人，此番竟为殊胜寺调动近四成，分配到了小无相山中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此地牢牢把守住，足见盛典之重。

不多时，自门内走出两个身着深褐色僧袍的光头和尚。

左手这位身形魁梧，僧袍紧绷如鼓面，将暴起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棱角分明，手持五尺禅杖，行走时腰间悬着的青铜佛铃发出阵阵轻响，目光之中充斥着淳朴与忠厚。

右手这位神态悲悯祥和，颈间一串古朴的佛珠泛着幽光，掌心托着鎏金佛钵，钵体雕刻的四朵莲花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细碎金光，极为引人注目。

“二位可是浮屠金刚护法？”

一见这两个和尚，玄璃精卫中立刻迎出一位似是领头的中年男人，其挡在二人身前，抱臂而立，目光在慧宝隆起的肌肉与慧明手中的鎏金佛钵间游移，锁甲碰撞声之中，带着刻意的散漫。

“嗯，没错。”

“俺叫慧宝，这位是俺师兄，慧明。”

魁梧和尚挠着光头憨笑，禅杖杵地时震的人脚底发颤。

中年人闻言微微一拱手，漫不经心的问候道：“幸会幸会，在下玄璃精卫副统领梁凡，久闻浮屠金刚护法各个都有降魔伏虎之能，今日一见，呵呵，反倒像是卖艺的。”

“嗯？！”

上一刻还“嘿嘿”傻笑的慧宝闻听此言，顿时变了脸。

“你这腌臜泼才！说谁是卖艺的？！”

“你……”

慧宝还想再骂几句，可却突然被身旁的慧明师兄拉住了胳膊，于是便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见慧明面色平稳，双掌合十，上前施了一礼随后问道：“梁副统领过誉了，为何今日不见李统领亲自前来？圣上先前可是下达了旨意，命四位玄璃精卫的统领亲自带领手下之人护卫庆典寺院的。”

梁凡冷哼一声，鼻孔朝天的说道：“我家大人生母病重！无暇抽身，所以就不过来了，不过他多抽调了十几位卫士，这还不够？！”

慧明听罢面色微微泛起一丝怒气，对方深知庆典之重，却以生母病重为由，故意不来，此举简直是把圣上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也更是不把他们浮屠道放在眼里。

于是他开口讥讽道：“呵呵，原来如此，看来不管是玄璃卫还是玄璃精卫果然都名不虚传，小僧也是久闻大名，上月听说一位姓陆的百夫长利用权势之便，私下炼制人丹，惹怒了圣上…”

说着，他掌心的鎏金佛钵流转着细碎金光，四朵莲花纹路似在缓缓舒展。

“贵卫号称卫国神将，却总有些害群之马，倒是令人寒心。”

“哈哈哈！”慧宝仰头大笑，声如洪钟：“俺想起来了！俺前些日子还同师兄在涴湖城捉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贼人，还没打两下就开始跪地磕头，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是玄璃卫派来的，你猜最后怎么着！？”

他猛地一拍大腿，“俺一禅杖下去，全给拍成了豆饼！！”

梁凡听罢额头青筋暴起，手指节捏得发白：“和尚少在这里含沙射影！那陆某早已伏法，玄璃卫做错事尚有律法可管，倒是你们浮屠道！仗着皇家供奉，行事简直无法无天！”

话音刚落，十名面容冷峻的玄璃精卫立刻从其身后走出，站到了两侧，带着十分挑衅的意味。

这种场合，双方不可能打起来，顶多打打口水仗罢了，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但自家副统领在那以一对二，他们这些手底下人怎能在那里干瞪眼呢？说什么也要过来助助威。

慧明见状，呵呵一笑了之，轻描淡写的说道：“梁副统领的话小僧回去以后，会如实向国师禀明的，总之这几日多亏玄璃精卫的诸位将士在此日夜兼程守护，才使得庆典大会布置的如此周全。”

“小僧此番过来，是奉方丈之命告知一声，距庆典开启还剩一个时辰，还请各位务必打起精神，继续严守寺门，待庆典结束，寺中自当备下素宴，以谢诸位辛劳。”

梁凡冷哼一声：“和尚倒是会拿身份压人，看来在下回去之后有空也得和卫国将军谏言几句，以后玄璃卫该办的事，你们这帮臭和尚少在一旁插手！”

慧明闻言依旧面带温和笑意，再次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语气却暗含锋芒：“呵呵，小僧记下了，只是守护苍生，本就不分真迦之门与玄甲之刃，望梁副统领莫因意气之争，误了大庆要事。”

说罢，他转身抬脚便走，僧袍在山风中扬起，鎏金佛钵的光芒与日光交相辉映。

慧宝狠狠瞪了梁凡一眼，将禅杖往肩上一扛，瓮声瓮气道：“俺劝你下次见面说话客气点，若是在外面撞见，俺管你什么，禅杖可不认人！”

话音未落，他迈开大步跟上慧明，腰间的青铜佛铃随着步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在宣泄不满。

望着两个和尚远去的背影，梁凡身旁一名玄璃精卫不屑的说道：“这他娘的臭和尚，说话句句带刺！”

“哼，不过是些装腔作势的秃驴！”

梁凡狠狠一甩衣袖，随后嘱咐道：“盯紧了，就算跟他们不对付，但是大典期间，绝不能让这里出任何乱子，尤其是这道门，舍利现世之时，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是！”

十名玄璃精卫齐声应喝。

“嗯，你们在这里看着吧，趁着庆典开启之前，我再去其它几处转转，他娘的！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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