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程谈判?陈砚,你觉得莫沉是会坐下来喝杯咖啡,然后和我们讨价还价的疯子吗?”苏明玥的声音冷得像冰,透过加密通讯线路,让远在指挥中心的陈砚都感到一阵寒意。
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讯,将那个看似稳妥的建议彻底抛在脑后。
她没时间了。
每拖延一秒,那个名为“理性之锚”的计划就离成功更近一步,全人类的情感就离被格式化的深渊更近一分。
苏明玥闭上双眼,站在临时基地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日内瓦湖面在夜色中泛起的粼粼波光。
她没有去看那片景色,而是向内,潜入自己意识的海洋深处。
在那里,“意识共生”能力留下的遗产如同一座沉寂的图书馆,存放着她母亲苏映雪的一切。
思维的碎片、情感的残影、决策的逻辑……这些都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既是诅咒,也是最锋利的武器。
她开始飞速地检索、筛选、重组。
她要找的不是母亲的强大能力,而是一种更微妙的东西——习惯、频率、一种独属于苏映雪的“存在感”。
她像一个顶级的密码破译专家,将那些破碎的思维模式一一拼接,模拟出一套专属于苏母的“情感密钥”。
这密钥并非真正的意识,只是一段高仿的意识频率,却足以在瞬间,骗过那个只认频率不认人的金库外围身份验证系统。
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伪装,一次对至亲最危险的模仿。
准备就绪,苏明玥转身,走向一直沉默等候在一旁的顾承宇。
他的脸上没有劝阻,只有山一般的沉稳和信任。
苏明玥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属残片,它的大小和形状,与顾承宇胸膛里那颗机械心脏缺失的一角完美吻合。
残片上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仿佛还有生命。
“这是我心脏核心的一部分,”苏明玥将冰冷的金属片放进顾承宇温热的手心,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瑞士银行金库的系统,很可能是莫沉利用我母亲的技术构建的。如果我的‘情感密钥’被识破,我可能会被系统当成入侵者,意识会被程序永久锁定在服务器里。”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顾承宇的双眼:“到了那时,只有最原始、最纯粹、不被任何数据定义的心跳才能成为坐标。如果我被程序锁定,用你的心跳,拉我回来。”
顾承宇紧紧攥住那枚残片,金属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
他没有说“小心”,也没有说“我等你”,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用最简洁的语言许下最重的承诺:“我一直都在。”
与此同时,在世界的另一端,一间被无数数据流环绕的密室里,林景深做出了一个同样疯狂的决定。
他坐在量子计算机阵列的中央,身体被无数根泛着幽光的数据线连接。
“景深,你确定要这么做?意识拆解是不可逆的!”安雅的虚拟影像焦急地闪烁着。
“这是唯一的办法,”林景深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苏明玥从外部突破,我从内部策应。莫沉的金库号称无法被任何常规手段入侵,那我就用非常规的手段。我将不再是我,而是化作亿万个无法被追踪的量子信号,成为幽灵,潜入他的王国。”
话音未落,他闭上了眼,主动放弃了对自身意识结构的控制。
庞大的计算力瞬间涌入,将他完整的精神体打碎、拆解,化作浩瀚如星海的微粒。
这些意识微粒随着一条加密的量子通讯信道,如同一场无声的暴雨,泼向了位于瑞士地底深处的那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穿透层层物理与数据的壁垒,林景深的“视野”在金库内部重组。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冰冷的防御矩阵、巡逻的机械守卫、布满杀戮程序的数字陷阱……然而,现实却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这里……空无一物。
没有任何防御,没有任何警报。
整个金库的内部系统静谧得像一片墓地。
林景深的意识微粒畅通无阻地飘向主控室,在那里,他看到了莫沉。
莫沉没有坐在控制台前,而是像一尊雕塑般,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幅全息投影的画作。
画的笔触稚嫩而笨拙,色彩鲜艳得有些失真。
画上是三个手拉手的小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太阳被画成了长着笑脸的橙色圆盘,天空是纯粹的蓝。
那是苏明玥画的。
林景深的意识流捕捉到了画作底层的元数据——这是她送给母亲的最后一幅“全家福”。
就在这时,他捕捉到了一段微弱到几乎无法被识别的音频信号,是莫沉的低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悲凉。
“你说过……孩子是未来……”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是从生了锈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可你亲手……把未来烧了。”
林景深的“心”猛地一沉。
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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