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裂痕在顾承宇的视野中疯狂蔓延,每一道裂痕深处都仿佛有沸腾的岩浆在咆哮。
那不是简单的幻觉,而是一种……入侵。
他能感觉到一个庞大而冰冷的意志,正透过他与总统意识的短暂连接,像潮水般涌来,试图将他的意识碾成齑粉。
“他撑不住了。”林景深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现状。
苏明玥看着顾承宇痛苦到扭曲的脸庞,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知道,那片猩红的幻觉,就是总统意识空间“镜渊”最外层的防御壁垒,它正在反噬任何试图窥探其核心的闯入者。
放弃,顾承宇就能活下来,但他们将永远失去进入镜渊的机会,人类的命运将被那枚“第三密钥”彻底锁定。
“不,还有办法。”苏明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我们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承受。我要再次启用‘意识共生’,这一次,我带他一起进去。”
“你疯了?”林景深第一次失态,声调陡然拔高,“他的意识已经濒临崩溃,你的加入只会让共生过载,结果就是你们两个一起被撕碎!”
“所以,我需要一个锚点。”苏明玥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林景深身上,眼神灼热,“一个绝对理性的、不会被任何情感风暴动摇的锚点,在我们迷失的时候,能把我们从深渊里拽出来。”
整个基地,甚至整个世界,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林景深。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景深死死地盯着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看到了苏明玥眼中的决绝,也看到了她对顾承宇毫不掩饰的信任与……担忧。
那是一种他从未理解,也一直刻意回避的情感。
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一切波澜尽数敛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走到顾承宇身前,指尖凝聚起一束比星光更纯粹的白色光芒,那光芒微弱却坚韧,是他意识本源最纯粹的碎片。
“开启他的心腔。”林景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苏明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操作仪器,顾承宇胸口的生物装甲应声开启,露出那颗被机械与线路包裹、正剧烈搏动的心脏。
林景深俯下身,将那束意识光芒轻轻按入顾承宇的心脏。
光芒触及的瞬间,仿佛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嵌入了进去。
他做完这一切,脸色苍白了几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顾承宇,落在苏明玥脸上,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如果你们迷失了,我会把你们拉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接近承诺的语气说话。
话语中没有数据,没有分析,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属于人类的情感重量。
苏明玥心头一震,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不再迟疑,双手覆盖在顾承宇的太阳穴上,闭上了眼睛。
“意识共生,启动!”
刹那间,天旋地转。
当苏明玥和顾承宇的意识再次稳定下来时,他们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所有预想。
没有混乱的记忆碎片,没有猩红的能量风暴。
他们站在一座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城市上空。
这座城市完全由光构筑而成。
无数流光溢彩的意识节点组成了街道、桥梁与摩天大楼。
每一座建筑都在以一种独特的频率脉动着,仿佛在呼吸。
苏明玥能感觉到,每一栋建筑都代表着一个人类的情感轨迹——爱、恨、贪婪、喜悦、悲伤……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这座名为“镜渊”的意识之城。
而在这座城市的正中央,一座漆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通天巨塔,直插云霄。
它沉默地矗立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毫无疑问,那就是总统意识的核心,也是“第三密钥”的所在地。
顾承宇的痛苦消失了,林景深植入他心脏的锚点正散发着清凉的气息,让他在这片庞大的意识海洋中保持着清醒。
他震撼地望着眼前的奇景,低声道:“这就是……所有人的意识?”
“不,这是总统所理解的人类意识集合体。”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两人猛然转身,安雅正悄然悬浮在他们面前。
这一次,她没有再伪装,脸上带着一丝嘲弄和怜悯,仿佛在看两个闯入神之领域的凡人。
“欢迎来到镜渊,或者说,人类未来的蓝图。”安雅张开双臂,姿态优雅地展示着这座宏伟的城市,“你们以为能改变什么?靠那可笑的疫苗?还是靠你们所谓的爱与勇气?”
她轻轻一挥手,一段被加密隐藏的信息流在他们面前展开,化作无数复杂的金色符文。
这些符文的结构,与“第三密钥”的底层逻辑如出一辙。
“看看吧,这就是真相。”安雅的语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第三密钥’的真正功能,从来就不是净化病毒,更不是拯救。它的功能,是‘重新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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