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鸡鸣山,晨雾尚未褪尽,林间已有马蹄声疾驰。
孙权一身玄色劲装,腰悬青釭剑,背上那张牛角长弓被晨光镀了层暖金,勒马立在山坳时,风卷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倒比崖边的迎客松更添英武。
“今日不论文武,猎获最甚者,赏良田百亩!” 孙权扬声开口,声音撞在山壁上,引得猎犬们齐齐低吠。
袁绮绮骑着匹雪色骢马立在孙权身侧,看他指尖轻叩马鞍,目光扫过身后的队伍:文臣们捧着茶盏在帐边闲谈,武将们已按捺不住,凌统正给箭囊添箭,徐盛在调试弩机,连素来沉静的陆逊,也握着竹箭在指间轻转。
大熊、小熊姊妹坐在侍从牵着的骏马上,手里攥着小巧的桃木弓,脸颊被山风刮得红扑扑的,眼里满是新奇。
行至深谷时,猎犬忽然炸毛般狂吠,循着气味扑向密林。
“有猛兽!” 侍卫刚喊出声,林间已传出震地的咆哮,一头斑斓猛虎从树后跃出,前爪搭在块巨石上,琥珀色的眼珠死死盯着人群,鬃毛在风中怒张。
文臣们顿时变了脸色,武将们纷纷抽箭上弦,却被孙权抬手按住。
“此等猎物,当用长弓。” 孙权翻身下马,接过侍从递来的狼牙箭,指腹在锋利的箭簇上碾过。
袁绮绮勒马停在三丈外,看他左脚在前稳稳站定,右臂缓缓拉弓,玄色衣袖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肌肉随着拉弓的动作绷紧,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嗡 ——”
弓弦震颤的锐响刺破晨雾,箭矢如流星追月,精准地钉在猛虎前胛。那巨兽痛得咆哮着扑来,孙权却弃了长弓,反手抽出腰间青釭剑,迎着虎势疾冲而上。剑光在晨光里划出冷冽的弧线,先是割开猛虎挥来的前爪,随即手腕翻转,剑尖精准地刺入猛虎咽喉。不过两三个回合,那斑斓巨兽已轰然倒地,孙权收剑回鞘时,玄色劲装沾了些血污,却更显轻松。
“将军神勇!”
凌统等人齐声喝彩,连文臣们也抚掌赞叹。
张昭老头最无奈,只朝袁夫人诉苦:“主公当年射虎濡须口,今日再显如此神威,只怕是对射虎一事爱得没完没了。夫人哪!你平常时候也劝一劝……”
“二叔厉害!”
平白打断张昭唠叨的,是旁边大熊和小熊姊妹攥着缰绳的手拍掌声。
孙权刚接过袁绮绮递过的水囊,仰头饮下时,喉结滚动间,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
没有言语,只有这飒飒秋风告诉袁绮绮:你细品,你夫君究竟帅不帅!
“将军箭法越发精湛了。”
陆逊刚收了弓,箭囊里还插着几支沾着晨露的箭矢。方才孙权一箭射穿奔鹿咽喉时,陆逊站在坡上看得真切,那力道与准头,比几年前濡须口射虎时更添了几分沉稳。
孙权转过身,目光落在陆逊身上。这位江东士族出身的青年俊杰,青布箭衣上沾着些草屑,读书人温润的眉宇间却藏着不输武将的英气。
“伯言方才为何不发箭?这般猛虎,可不是日日能遇上的。”孙权笑了笑。
陆逊拱手道:“主公箭法如神,属下自愧不如。” 他望着地上的猛虎,余光瞥到了不远处正与袁夫人说笑的两位孙家小姐。
“不过是头山间猛兽,单打独斗,有何可惧!”孙权摆手,让侍从退避左右。
陆逊明白孙权话里的深意,道:“正如这泱泱江东,需得将军领头,众人合力,方能保一方安宁。”
很好。
陆逊这年轻人就是这么上道,抛开其陆氏身份而言,其见解和品行实在很合孙权的胃口。
孙权也正要趁此机会关心陆逊:“伯言的夫人辞世已有岁余,可有想过再娶?”
被问及婚姻之事,陆逊眼底闪过一丝愕然。
江东士族联姻本是常事,顾家与陆家一再亲上加亲,不过陆逊最近无心谈及婚姻,他自认是和周瑜一般经天纬地之才的将才,此前夫人因病辞世让他伤怀,便再不想被儿女情事左右了心神。
孙权语气平淡,话锋一转:“我家那侄女自幼被寡嫂大乔抚养长大,知书达理,性子又温顺,更难得是她敬你才学。前日我听袁夫人说,侄女案头放着你注解的《史记》,页边批注密密麻麻,可见是真心佩服伯言你的才学。”
陆逊的耳尖倏地红了。
陆逊怎么不记得这孙家小姐呢?他在学堂讲课时,那两个眼神清亮的纱衣少女,青葱而又单纯,像林间最稚嫩的花骨朵一般。
陆逊沉默片刻,指尖在箭杆上划出浅浅的痕:“将军是想以婚姻连接孙氏与我陆氏?”
“是,也不全是。” 孙权望着陆逊,目光坦诚,“江东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在江东威望日增,又通民政,将来在我之后辅佐我儿稳定江东,非你莫属。但你若只做个臣子,难免遭人猜忌;若成了我孙家的女婿,既是自家人,行事便少了许多掣肘。”
孙权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再者,伯言难道不想趁此乱世,成就一番功业?我知你心怀天下,而非只恋士族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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