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西暖阁的灯烛燃至深夜,雍正帝胤禛端坐御案后,朱笔在奏报上落下最后一个“准”字,这才搁笔,揉了揉酸涩的眉心。案头堆积的文书似乎永无止境,户部的钱粮调度、兵部的军备更新、工部的河工奏请……桩桩件件都压在他肩头。他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参茶,刚抿了一口,眉头便蹙得更紧。
帘外传来苏培盛刻意压低的询问声:“主子,皇后娘娘那边传了太医。”
“什么?”胤禛心头猛地一沉,手中茶盏险些脱手。筱悠的身子,自上次遇刺后,虽经灵泉滋养已无大碍,但他始终悬着心。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明黄常服的下摆带起一阵风。
坤宁宫寝殿内,灯火通明。筱悠半靠在暖炕的厚实引枕上,脸色有些微的苍白,琉璃般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倦意和不易察觉的忐忑。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御医正垂首凝神诊脉,指尖搭在腕间,神情专注。
胤禛几步跨入内殿,目光第一时间锁在筱悠脸上:“怎么回事?哪里不适?”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筱悠抬眼看他,见他眉宇间尽是担忧,心中一暖,轻轻摇头:“皇上别急,只是午后略有些恶心,身子懒懒的,想是春寒料峭,脾胃有些不调罢了。”她不愿他过度忧心。
这时,那老御医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仔细探了探,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惊愕,继而缓缓绽开一个惊喜的笑容。他收回手,对着胤禛和筱悠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恭喜皇上!贺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此乃喜脉!滑脉流利,如珠走盘,脉象稳健有力,是极好的兆头啊!”
“喜脉?”胤禛整个人怔在原地,仿佛没听清这两个字。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先是难以置信,继而巨大的狂喜如同破闸的洪流,汹涌地冲散了连日批阅奏折带来的疲惫与冷肃。他几步上前,半蹲在暖炕边,宽厚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筱悠微凉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悠儿,当真?御医,你可诊得真切?”
“千真万确!臣行医数十载,断不会在此等大事上出错!娘娘脉象强健,胎气稳固,实乃天大的喜事!”老御医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保证。
筱悠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和胤禛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浮起红晕,琉璃般的眸子亮得惊人,带着羞涩与喜悦。她轻轻回握了一下胤禛的手,低声道:“是真的,胤禛。”
“好!好!好!”胤禛连说了三个好字,猛地站起身,素来冷硬的面容此刻被巨大的喜悦点亮,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对着御医,声音洪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赏!重赏!太医院上下,统统有赏!给朕好好照顾皇后,若有半点差池,唯你们是问!”
“臣叩谢皇上、皇后娘娘天恩!定当竭尽全力,保娘娘凤体安康,龙胎无恙!”老御医喜不自胜,连忙叩首谢恩。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东西六宫,飞出了紫禁城。中宫再度有喜!这于新朝而言,无异于一剂强心针。雍正帝龙心大悦,一连数日,眉宇间的沉郁都消散不少。他虽政务依旧繁忙,却总在批阅奏折的间隙,抽出时间前往坤宁宫。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筱悠身边,大手轻轻覆在她尚未显怀的小腹上,感受着那份新生的悸动;有时会带来内务府新贡上的鲜果或精巧点心,亲自看着她用下才安心;批阅奏折时,若遇上棘手烦心之事,只要想起坤宁宫里那个正在孕育着新生命的人,胸中的戾气便奇异地消散几分。
“胤禛,你不必日日过来,我很好。”筱悠看着又一次批折子到深夜还特意过来的胤禛,温言劝道。灵泉的气息在体内无声流淌,滋养着她和腹中的孩子,让她比寻常孕妇更为舒适。
胤禛却不容分说,亲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我来看看才放心。你只管安心养着,旁的事一概不用操心。”他顿了顿,难得地开了个玩笑,“我希望这胎是小格格……”他眼中笑意更深,“我要把她宠上天。”
筱悠莞尔:“皇上这话,宁楚克听了怕是要吃醋了。”
“她大了,”胤禛想起长女那活泼灵动的模样,眼中暖意更甚,“正好带着妹妹玩。”语气里是对新生命的无限期待。
时光在期待中悄然流逝。筱悠的腹部日渐隆起,行动虽稍显不便,气色却极好,红润丰盈,眉宇间尽是平和宁静的母性光辉。灵泉滋养下,这一胎怀得异常安稳。终于,在一个春末夏初、微风和煦的清晨,坤宁宫内殿传出了婴儿响亮的啼哭。
“生了!皇后娘娘生了!”
“是两位小格格!”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平安诞下两位小公主!”
喜报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紫禁城上空。胤禛彼时正在养心殿与几位大臣议事,闻讯猛地站起身,连案上的茶盏被带翻了都浑然不觉。他几乎是冲出养心殿,大步流星地奔向坤宁宫,脚步快得苏培盛小跑着才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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