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晏只觉得在这一刻,他整个人都被这个眼神穿透了一样,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了。
“卿卿,朕没有碰她,你相信朕,朕不知道为什么晕过去了...”他一边解释,一边拿起手帕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朕喝了容宝林递来的茶,然后就昏迷了。”
林晚卿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颤抖。
萧玄晏感受到了,连忙紧紧攥住她的手。
她勉强说话了:“有人...故意害我......”
“朕知道,朕知道...所以你一定不能出事,等你把孩子等下来了,朕就把她们通通都杀了给你出气,你一定不要有事......”
他举起林晚卿的手,让她的手心贴上了自己的脸颊,哀求似地看着她:“你不要出事。”
林晚卿还欲说什么,忽然眉头紧蹙,指甲狠狠嵌入了萧玄晏的手背,两人的手就这么紧紧握着,力道大到几乎要将骨头攥碎。
又一阵剧痛袭来,她猛地仰起脖颈,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
几个嬷嬷连忙焦急地说:“娘娘,再用点力,对...对,多坚持一会,好了好了......”
林晚卿猛然脱力,脑袋重重地砸了回去,不断喘着气。
萧玄晏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哪怕是在这里陪着林晚卿,也没什么作用,可他就是不愿意出去。
他想,哪怕自己只是在这种时候一直陪着她也好,林晚卿一定很害怕,一定很无助...
林晚卿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她再度看向萧玄晏,发现他的眼圈都红了。
萧玄晏低头亲着她的手指,哑声道:“朕在,朕一直陪你。”
他看着林晚卿张开了嘴巴,连忙说:“你别说话了,你留着点力气。”
可她还是说了出来,声音气若游丝:“好累,好疼...”
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她从未如此委屈过。
萧玄晏双眼一热,一滴泪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他只能攥紧林晚卿的手:“快结束了,很快了。”
这时,佩兰连忙端着药走了进来:“娘娘,药熬好了!”
萧玄晏立马接过,搀扶着林晚卿让她尽数喝下,又连忙将她放下,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
方才抱她起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汗津津的,薄薄的衣裳几乎都要被湿透了,她额头上也都是汗,嘴唇格外惨白。
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早就已经耗光了她的力气,整个人躺在床榻上,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真的好累,也好痛,孩子还没有出来,却已经几乎榨干了她全部的力气。
见她整个人仿佛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而那些嬷嬷却还在催促着,萧玄晏有些不知所措,他又一次攥着林晚卿的手。
“卿卿,就当是朕求你,好不好?朕不想失去你,也不想看你出任何的事情。”
“卿卿,朕把你晋为瑾妃,往后只有我们三人在一起,谁都不会来打扰我们了,好不好?”
林晚卿闭了闭眼睛。
出了太多的汗,她现在也浑身冰凉。
可,始终牢牢牵着她的那双手,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
重活一世,她就要收获独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了,要在这种关头放弃吗?
不,她不要,她不能对不起上天给她的第二次生命。
许是那碗药起了作用,那阵强烈的收缩感再度传来,伴随着嬷嬷们一次次的喊叫,林晚卿将自己的嘴唇生生咬破。
终于——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传了出来,冲破了屋内浓厚的血腥气,这声音格外清脆,格外有力!
嬷嬷们欣喜道:“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林晚卿闭上了眼睛,方才还能回握着萧玄晏的指尖,缓缓地没了力气。
萧玄晏甚至没有看一眼刚出生的皇嗣,看见林晚卿闭上了眼睛,浑身血液都在顷刻间凝固了似的,大脑一片空白。
“卿卿?”
佩兰强行挤了过来,她试探了一番林晚卿的鼻息,松了口气:“陛下,娘娘应当是力竭晕过去了。”
萧玄晏没再说话,只是哽咽着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么瘦,这么单薄的一具身躯,却在今夜承受了那么多的痛楚,他现在恨不能直接将林晚卿的血肉之躯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要分开。
嬷嬷们十分迅速地清洗了一番皇嗣身上的污秽,将其包裹好,抱到了萧玄晏身边。
“恭喜陛下,娘娘她生下了一位皇子,是一位小皇子啊!”
萧玄晏的脸埋入林晚卿的颈窝,整个人没有任何的反应。
太医走了进来,萧玄晏这才让开,死死盯着太医把脉的手,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只是力竭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应当就醒了,等醒了之后,还要再喝一副药,以免会血崩。”
萧玄晏点点头,将她暂且抱了起来,宫女们迅速地换了干净的床褥和被子,他再度将林晚卿小心翼翼地放下,为她扯了扯被子,俯身在她的额头处落下一吻。
“卿卿,你辛苦了......”
确保她的确没事,只是需要休息,萧玄晏这才有心情去看他们的小皇子。
小家伙刚刚哭闹完,此刻正闭着眼睛,小脸粉嫩嫩的,睫毛纤长,嘴唇微微嘟着,就是看着还有点丑,估计是刚生出来的原因。
嬷嬷抱着小皇子,喜笑颜开:“二皇子格外可爱,恭喜陛下了。”
萧玄晏深吸一口气,“抱出去给母后看看吧。”
“哎,好。”
他现在实在没什么精力放在二皇子身上,他只想抱着林晚卿好好睡一觉。
门外。
太后从方才听到了嘹亮的啼哭声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外来回踱步,皇后强装镇定,不断地在心里默念:
“公主,一定要是个公主,是公主......”
嬷嬷小心翼翼地抱着婴孩走了出来。
“怎么样?是...”
“太后,是皇子!”
“皇子?!太好了,太好了!”
太后心情异常激动,眼角也闪烁出了泪花,“终于,第二个皇孙,哀家有第二个皇孙了!”
听到她说是皇子的瞬间,皇后的心猛然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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