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狱戒 第346章 居高临下的漠然

坑边的祁湛，身体也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如同冰雕被投入了烈火，虽未融化，却产生了细微的震动。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了视线，那双深不见底的冰眸，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坑底那个正在发出微弱声响的身影。

司徒溟的咳嗽声越来越清晰，虽然依旧气若游丝，却不再是濒死的沉寂。覆盖在他体表的青黑色冻伤痕迹，在翠绿光芒的持续浸润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露出底下被严重灼伤后新生的、带着病态苍白的皮肤。他那双曾满是轻佻笑意的桃花眼，此刻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眼瞳失焦了片刻，才艰难地凝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夜枭莺那张近在咫尺、布满汗水、苍白却带着巨大惊喜和如释重负的脸庞。

“……夜……妹妹？”司徒溟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却清晰地表达出了他的确认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是我！司徒溟，你醒了！太好了！”夜枭莺的声音带着激动的哽咽，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身体晃了晃，差点直接栽倒，但她依旧坚持着没有收回双手，翠绿的光芒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别说话，你伤得很重，好好休息！”

司徒溟的视线艰难地移动，越过夜枭莺的肩膀，看到了坑边那个如同魔神般伫立的玄衣身影。

祁湛。

那双刚刚恢复一丝生机的桃花眼，在触及祁湛冰冷目光的刹那，瞳孔猛地收缩！昏迷前那毁天灭地的冰焰、那毫无反抗之力的碾压、那深入骨髓的濒死剧痛……所有恐怖的记忆瞬间回笼！一股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剧痛让他再次猛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别动！”夜枭莺焦急地按住他，同时下意识地抬头，紧张地看向祁湛。她怕祁湛看到司徒溟醒来，那好不容易压下的杀意会再次爆发。

然而，祁湛只是站在那里。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司徒溟那张因恐惧和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一种评估，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没有杀意。

没有暴怒。

甚至没有明显的厌恶。

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件……**暂时失去了威胁的、需要评估价值的物品**。

司徒溟在那目光的注视下，咳嗽渐渐平息，但身体依旧紧绷如弓弦，桃花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和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他看着祁湛，又看看身边不顾一切救治自己的夜枭莺，再看看祁湛……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似乎是唯一可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乱的脑海。

是祁湛……允许夜枭莺救他？

是祁湛……在他昏迷时剥离了那致命的冰焰？

这怎么可能？！那个视他如眼中钉、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冰块脸？！

巨大的认知冲击让司徒溟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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