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顾铮等人对维康医疗中心进行调查的第五天。
吴霄从翟大叔那边得到消息,医院的窃听器和监控设备都失效了。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维康医疗中心高层和背后的人,已经发现有人想要拿医疗中心动刀,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而此时,方教授已经带着四个学生和数百斤资料,抵达京城。
随即,一纸诉状提交到了最高法。
根据《宪法》:最高法有权审理应当由自己审判的第一审案件。
这不是一起普通案件。
性质之恶劣、涉及的人员身份,都敏感到了极点。
但是,此案件,不是谁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决定受理与否。
不可言说的博弈,正式打响。
11月20日,大领导亲自前往最高法指导工作,留下指示“是真是假查一查,既是对人民负责,也是对咱们的同志负责”。
基调定下,考虑到路程问题,此案由最高法直属第五巡回法庭负责审理,地点在山城。
但大多数调查人员,由最高法直接调派。
......
吴霄和顾铮一行四人被请去“配合调查”,虽说是喝茶谈话,实则形同软禁。
所幸安排的是机关招待所而非看守所,待遇终究天差地别。
每日有人送餐,还能继续在《未知领域》里征战,倒也不算难熬。
入住次日清晨,吴霄正倚窗抽烟,房门突然被叩响。
推门见到的身影让他指间烟灰一颤——姜诗韵一袭米色风衣立在廊下,发梢还沾着晨露。
“还适应吗?”她唇角噙着调侃,眼底却藏着探询。
吴霄将人让进屋,反手碾灭烟头:“怎么,专程来看我落难?”
他故意拖长声调,“可惜这儿不提供长期住宿服务。”
姜诗韵径自落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窗外梧桐树影投在她眉间,将那份欲言又止衬得愈发明显。
“能不能正经说话?”她终于叹气。
“洗耳恭听。”吴霄抱臂靠在窗边,阳光在他轮廓镀了层金边。
“你们这次...”姜诗韵斟酌词句,“这起案件掀起的风浪,远超出你想象。现在不仅被你们点名的势力,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更多的人如坐针毡。”
她突然倾身,“知道有多少人想让你永远闭嘴吗?”
吴霄面无表情道:“换作是你,你能视而不见?”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君子不立——”
“我本就不是君子。”吴霄打断她,从烟盒磕出根新烟,金属打火机“咔嗒”声在房间里格外清脆。
姜诗韵一把夺过他的烟:“小人更该懂得趋利避害!”
“姜大小姐这是要教我做人?”吴霄忽然欺近,阴影笼罩住她,“那些畜生把活人当成牟利的工具时,怎么没人跟他们讲大局?”
他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却像淬了冰,“很多比你我还小的年轻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你让我怎么忍?”
窗外骤起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玻璃,姜诗韵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将暴戾与悲怆糅杂成的火焰。
她突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早把理智锻成了刀——一柄注定要见血的刀。
他想要做一个匹夫,匹夫之怒的匹夫。
吴霄倔强的再次点上一根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已经在极力克制了。”
“因为我自始至终就不相信,出现在名单上的恶魔,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而在名单之外,又会牵扯到多少人?”
“我想亲手割下他们的头颅,去祭奠那些冤死的亡魂,祭奠那些百年前为我们铺垫出一个太平盛世的英烈!”
“可我太弱小了,手中的剑即使再锋利,也斩不了无形的规则。”
“姜诗韵,我不是白痴,那十张映照卡有几张是雪豹国买的,你比我更清楚,但我不怪你,因为有些事情你也做不了主,他们能花钱买,就已经是对我莫大的恩赐了,对吗?”
“还有,如若我沾沾自喜的让你做了一次导游,在那水深入海的京城,我真能干干净净的抽身吗?”
姜诗韵的指尖在茶杯边缘顿住了。
她望着吴霄被烟雾模糊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男人变得陌生。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你知道我为什么坏规矩来见你吗?”她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名单上第三个名字...是我舅舅。”
吴霄夹烟的手停在半空。
“三天前他吞枪自尽,留下遗书说愧对组织培养。”
姜诗韵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多讽刺?这个在家族宴会上会给每个晚辈发红包的长辈,背地里竟然...”
“我是来提醒你的,你做了一件好事,但也因此树立了很多对手。”
“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了,也不会有人再找你问话,可以吗?”
掐灭烟头,吴霄平静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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