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院子,元照一行抬眼便见——院当心坐着位美貌的年轻妇人,正满脸慈爱地望着两个孩子嬉闹。
那妇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是一袭素净的罗裙,头上仅用一支银钗松松挽着发髻,身旁还立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两个孩子年纪不大,约摸三四岁的模样,一男一女,应该是一对龙凤胎,此时正各攥着根小木棍你追我赶,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似的,不时在院子里荡开。
任谁瞧见这样一幅景象,都要在心里赞叹一句:好一派幸福和乐的一家三口。
元照她们的脚步声很快惊动了那妇人。见是陌生面孔进了门,她脸上的慈爱霎时敛去,眉头微微蹙起,警惕地扬声呵斥:
“你们是什么人?怎可乱闯他人宅邸!”
两个孩子乍见生人,顿时怯了,慌忙丢下手里的木棍,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奔到母亲身边,小身子一缩,紧紧躲藏在母亲身后,只敢探出半颗脑袋偷偷打量。
元照见此情形,脸上漾开一抹浅笑,对着那妇人拱手道:“我等不请自来,还请夫人海涵。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想向魏郎君打听一二。”
“我夫君并不在家,诸位还是请回吧。”妇人语气疏离,带着几分防备。
正因如此,方才门房来报有客来访时,她才会一口回绝。
她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贸贸然让陌生人进了门,那可是桩凶险事。
元照却笑意不改:“既然魏郎君不在,那夫人不如容我等小坐片刻,等候魏郎君回来?”
妇人心里一百个想拒绝,可看对方那态度,分明容不得她说个“不”字,只得强压着心头的胆战心惊,嗫嚅道:“那……那诸位请吧。”
“叨扰了。”元照笑着点头,带着阿青她们迈步走进院子,在妇人身旁的石桌前落座。
“不知诸位来找我夫君,究竟是为了何事?”妇人双手交握在身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元照笑意温和地解释:“只是打听一些寻常事,夫人真的不必担忧,我们绝无害人之心。”
妇人闻言,悄悄松了口气,肩头的紧绷劲儿也卸了些,可对待元照她们的态度,依旧带着几分拘谨小心。
两个孩子见没什么危险,又渐渐放下心来,捡起地上的木棍,在院子里自顾自地玩闹起来,笑声又断断续续地响起。
“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元照开口问道。她从百晓门打听到不少关于这家人的信息,偏生漏了这家女主人的姓名。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并非什么必要的事。
妇人垂眸应道:“妾姓乔名夏。”
“原来是乔夫人。”元照颔首笑道。
乔夫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着问道:“不知姑娘是如何与我夫君相识的?”
元照轻轻摇头:“我与魏郎君素不相识。”
“不相识?”乔夫人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元照点点头,语气平静:“正如我先前所言,我等来寻魏郎君,仅仅只是想打听一些消息。”
乔夫人脸上浮起疑惑,又问:“不知姑娘想打听些什么?不妨告知小妇,或许小妇能为姑娘解答一二。”
于是元照便和这位乔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乔夫人自然不知晓元照想要打听的事,不单是乔夫人不知道,恐怕这街坊四邻,也没一个知晓内情的。
这家的男主人姓魏,名初升,今年二十有二。原本是个读书人,考上童生后却屡试不中,现如今早已放弃了科考,平日里也没个正经营生,就跟着些狐朋狗友吟诗作赋,附庸风雅。
这位乔夏乔夫人,并非他的原配。甚至那两个孩子,也不是乔夫人生的。
不过乔夫人倒是个心善的,一直将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从两个孩子对她亲昵依赖的态度,便能看得明明白白。
魏初升的原配名为何晓莲,当年可是白鹿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都想求娶。
可何晓莲与魏初升是青梅竹马,两人两小无猜,早已情根深种,最终何晓莲硬是拒绝了所有人的求娶,毅然而然地嫁给了魏初升。
魏初升家境当初并不好,是何晓莲没日没夜地刺绣,一针一线换来银钱,苦苦支撑着让他读书,才帮他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童生。
哪怕后来他屡试不中,何晓莲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只是后来,何晓莲突然染病过世,为了照顾她留下的这对龙凤胎,魏初升这才托了媒婆,娶了如今的这位乔夫人。
当然,这都是魏初升自己的说辞。
而魏家,便是在何晓莲去世之后,突然间就富裕起来的。
魏初升对外宣称,是他的一位远房亲戚突然离世,家里又无子嗣继承家业,于是便把家资赠予了他。
这些都是元照通过百晓门得到的情报。
约莫快到中午的时候,魏初升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只见他脚步虚浮,满身的酒气,离着老远就能闻到,真不知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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