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盒,里头都是一些吃食,各种各样的,都是女孩子喜欢的零嘴。
他推过茶杯,司昭摆手,随手抓了一瓜子在手里剥着。
九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看着司昭,脸上渐红润,他筹备着语句:“明日,是你的生辰,我给你做长寿面吃。”
司昭一愣,想不到谢九哥还记得她的生辰,她目光掠过那木盆子里的面,面已经揉好,正团在那里。
她讪讪地笑着,说不就一碗面吗?不拘哪个面铺子,找个地,吃一碗就成了,哪里要费这许多功夫?
这还是借了人家的地方来做,估计给那船家的银子都够买好几碗面了。
“你不是喜欢吃鸡蛋荞麦面吗?这船娘是北地那边过来的,她会做,教我了。”
九哥扁了一下嘴巴,邀功:“不管怎样,我可是费了半日功夫,你不吃,我可白忙乎了。”
中间船娘上来,送来一把鲜嫩的小青菜,说找了许久,没有虫眼的。临走,笑嘻嘻看了一眼端坐的少女,轻快地走了。
这小公子,花了5两银子,包了她的船,捣鼓了大半日,教他和面,面粉糟蹋了半袋子,原来是给这个小丫头做面条吃。哎,这些少年郎.....
司昭几番要上前帮忙,都被九哥赶走,说等着吃现成的就是了。
司昭只得在船舱里坐下,看着九哥忙碌,几番想问信件的事,又吞了下去。
她拖过面前的食盒,慢慢抓了一个蜜饯填进嘴里。蜜饯腌得入味,酸酸甜甜的,她又拈了一个,这个更甜些,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中间少年似有所感,忽地抬眼望来,正撞进她盛满了笑意的眸子里。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被窥破窘态的羞赧,白皙的耳廓倏地染上一层薄红,随即慌忙垂下眼睫,抓起碗里的雕花胡瓜,扔进了锅里。
柴火在灶膛里毕剥作响,升腾的水汽混合着少许油烟的微呛,在狭小的船舱里弥漫,终于,面条被谢九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郑重,盛入一只青瓷莲瓣小碗中。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如同卸下了千钧重担,端起小碗急急转身,要将这凝结了心意的“珍馐”奉上。不料脚下被那略长的粗布围裙前摆一绊,身形一个趔趄!
司昭惊呼起身,谢九哥已狼狈地跪地,双手稳稳托着那碗面,他嘿嘿笑:“我给寿星拜寿。”
司昭忙去接了那碗,放在桌上:“快起来,可是烫着了?你猴急什么?”
她埋怨道。
谢九哥利索起身,带着一丝未褪的惊悸和期待,目光灼灼地催促她。
“快吃吃看。”
那眼神里交织着献宝似的热切,还有一丝孩子气的、笨拙的得意,亮得惊人,仿佛凝聚了窗外整条秦淮河的碎金波光,滚烫地投射过来。
司昭低头,见面汤里沉浮的胡瓜,心下一暖,他竟还记得这个。
她挑起一筷子面,放入口中,说声好吃,一直盯着他的九哥就轻松地吁了一口气。
面条快吃完的时,司昭在碗底吃到了一个荷包蛋,她抬头,九哥正放下碗筷,取出温在红泥小炉上的缠枝莲纹食盒。揭开竟是盏杏仁酪,盏底沉着颗包金箔的桂圆——娘总在她生辰夜藏颗金桂圆在甜汤里。
司昭咬破桂圆时,眼泪和着甜汤一起咽了下去。
谢九哥做得也太.....像了些。
当日在沙洲,娘怎么做的,他就怎么做,他竟然都记住了。
她低着头,把脸埋在碗里。
岸上传来卖花声,谢九哥叫她等着,几步跑上岸,回来时兜着满怀丹桂。
九哥说可惜没有更好的花,这花太小。阿殊喜欢花,小时候出去,她总要掐一野花回来,插在衣襟上,或者带回来,让丫鬟给她插瓶里。
金粟似的花瓣,倒与他腰间悬着的错金香球一般颜色。司昭伸手接过,应景地在鼻尖清嗅一嗅,说真香。
九哥就呆呆地看着她,忽然说了一句,真好看。
司昭一愣,看着九哥那红红的脸,说信件的事怎么样了?
谢九哥立刻肃了脸色,说此番回来,正为办这事呢。明日等他消息。
离开的时候,谢九哥把桌上的茶果点心都包了起来,提着送她上了岸,不放心地叮嘱她一句,不可再去洪家。
“哪里都能去得,就那里不能靠近。”
他一脸不放心,揪着的脸,像个包子般。
司昭目送谢九哥上了平贵牵来的马,俩人策马离去,转身也上了马车,九哥说,明日有消息。终于有了信件的消息,只是不知道结果怎样?
她心内忐忑,问喜子,他家公子在家呆几日?
喜子说不知道。
谢九哥和平贵策马,一辆马车迎面经过,一个妇人掀开窗户往外望了一眼,就看见两个骑马而去的背影。
“小米,骑马的是九哥吗?你帮我瞧瞧,快。”
轿子里的妇人叫道,坐在外头的丫鬟忙伸长脖子使劲辨认。
“是呢,是公子。婢子看到平贵了。他们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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