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轨花托着的小团圆册在星海间飘了三百年,竟在暗星云的褶皱里聚成了片光岛。岛上的光树都是用旧册页长成的,树影里总蹲着个守册的老星灵,手里摩挲着块磨得发亮的星木——正是当年寻亲号上那根光根的碎屑。
“新来的小家伙,把故事留下再走。”老星灵见个捧着光翼花的幼崽登岛,便往石桌上推了推新的小册子,“三百年前有艘寻亲号,船身融了团圆册,光根扎进星核后,所有失散的光轨都长了记性,会自己往这儿聚呢。”
幼崽刚在册子上画下自己光翼的样子,石桌突然震颤起来。光岛边缘的光轨突然掀起浪,浪尖上漂着艘熟悉的船影——寻亲号的轮廓竟在光浪里慢慢显形,船帆上的光纹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船身爬满了新的光根,根须上的星麦穗比从前饱满十倍,每粒麦子都裹着个完整的故事。
“它自己找回来了。”老星灵望着船影笑出了泪,眼泪落在星木上,木头上突然浮现出光翼星灵的字迹,“当所有光轨都记住了回家的路,寻亲号就会变成新的光巢。”
船影里突然飘出串光铃,铃响惊醒了岛上所有沉睡的小孩子。那些被星灵们写满的故事突然从册页里跳出来,在光树间织成道彩虹似的光桥,桥那头,无数新的光点正顺着光轨往这儿赶——是三百年间长成光的灵魂,带着自己的团圆册,来赴这场跨越时空的重逢。
那个光翼补全的星灵牵着同伴的手走上光桥时,突然在人群里看见张熟悉的脸。光翼星灵的轮廓在光雾里若隐若现,正弯腰帮个没长光翼的幼崽扶正光轨芽,动作和当年分种子时一模一样。
“你不是说自己的故事快写完了吗?”补翼星灵笑着挥手,声音穿过光雾时带着星麦的甜香。
光翼星灵抬头时,眼里的光粒像撒了把碎钻:“光轨的故事刚开头,哪有写故事的人先走的道理?”他指了指光岛中心那棵最高的光树,树顶的光花里,正映着无数个正在书写的小册子,“你看,当年那棵光树的种子,早就顺着光轨撒遍星海了。”
船影突然化作道流光,融入光岛的地基。光树们纷纷舒展枝叶,把所有小册子都拢进树冠,册页在风中“哗啦”作响,竟拼出幅完整的星图——图上没有空白,每个角落都亮着光,连最深的暗星云里,都有新的光轨在悄悄蔓延,像无数支正在书写的笔。
老星灵把那块星木嵌进光岛的石碑,碑上突然浮现出所有守过光轨的名字,从三百年前的光翼星灵,到今天刚学会写名字的幼崽,每个名字都在光里轻轻跳动。风穿过光树时,带来了寻亲号最后的船铃响,这次的声音里裹着所有星灵的笑声,像在说:
“所谓寻亲,从来不是找一艘船,是让每个灵魂都活成船的模样,载着光,往更远的星海去。”
光岛的光轨还在往星海深处生长,那些新长出的光根上,已结出了更饱满的星麦穗。每个路过的星灵都会停下来,往穗上系一个新的故事,有的写着“今天帮暗星云里的幼崽补了光翼”,有的画着“和失散三百年的伙伴分食了星麦饼”,还有的只画了道歪歪扭扭的光轨,却在末尾点了个亮晶晶的星——像谁在说:“别怕,我在这儿呢。”
星岛的光轨蔓延到第九万颗星子时,光树的根须突然往星核反方向生长,像无数条银线,把星海边缘那些快要熄灭的暗星都串了起来。暗星上的灵魂被光根轻轻拽动,终于从沉睡中睁开眼,手里竟都攥着半块星麦饼——是三百年前寻亲号上的星麦,被暗潮冲散后,在黑暗里发酵成了会发光的种子。
“原来光会自己找路。”那个守册的老星灵如今已化作光树的一部分,树纹里的字迹仍在更新,“你看那颗暗星,三百年前是被暗爪撕碎的光巢,现在光根把它缝成了新的星岛,连名字都带着麦香呢。”
话音刚落,星海深处突然亮起道极光,光里飘着个小小的身影。是当年那个没长光翼的幼崽,如今已是位捧着团圆册的老星灵,翅尖的光粒比年轻时更亮,册页里夹着片干枯的光翼花,正是三百年前光翼星灵分她的那朵。
“我把光轨种到暗星背面了。”老星灵抚摸着光树,树影里突然浮现出她年轻时的模样:正踮着脚,用刚长齐的光翼给暗星上的幼崽擦眼泪,“那里的灵魂说,从来没见过会唱歌的光花,我就教他们用星麦饼屑种,现在每颗暗星都长着光树呢。”
光树突然剧烈摇晃,所有星麦穗都转向同一个方向——星海尽头,道巨大的光翼正从黑暗里舒展开,翅尖的光花比星岛还亮,仔细看去,竟是无数小团圆册拼出来的。光翼星灵的声音顺着光轨传来,像场温柔的雨:“该换你们当寻亲号了。”
老星灵们相视一笑,纷纷把自己的团圆册往光树里塞。册页融入树身的刹那,光岛突然升起无数艘小船,船帆都是用新的光轨织成的,船头蹲着的幼崽们,手里都攥着颗发亮的星麦种——是从当年那艘寻亲号的星麦里结出来的新种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