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宅院,胡同里依旧寂静。
七月的烈日炙烤着青石板路,蒸腾起一股燥热的气息,让人格外难受。
东方白沉默地走在邱白身侧,步履比来时沉重了几分。
她绝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挫败。
行至胡同口,喧嚣的市井声隐隐传来。
她终于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邱白,声音清冷中带着几许涩意。
“抱歉。”
她只说了两个字,目光却复杂地投向紫禁城的方向,幽幽道:“我本以为…他至少会顾念血脉之情,帮我们引荐。”
“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权力对他的重要性。”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微微摇头。
“权力……果然是令人作呕的东西。”
邱白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阳光落在她微蹙的眉间,那份罕见的脆弱感,让她褪去了几分东方教主的凌厉,多了几分属于人的真实。
他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伸出手,自然而坚定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不必道歉。”
邱白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笑着说:“这本就在我预料之中。”
“现在的魏忠贤,固然有些权势,依附皇太孙,但终究是根基未稳,又值此敏感时期,不敢冒险引荐我们这样的江湖隐患去见任何一位天家贵胄,再正常不过。”
他拍拍东方白的手,轻笑道:“我们此行,本也没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感受到邱白掌心传来的温度,东方白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
她牵着邱白的手,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只是眼中的寒意褪去了些许。
她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
“是啊,他也不过是这巨大牢笼里,一个挣扎着向上爬的可怜虫罢了。”
“权力……真是能扭曲一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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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
“怎么样?小子!”
任我行高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堵在院中,须发戟张,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邱白和东方白,满脸急切。
“那没卵子的阉货答应帮忙了?咱们能见到皇帝老儿了?”
在的他身后,任盈盈目露关切。
左冷禅和定逸师太则站在稍远处凉亭的阴影里,虽未开口,但目光同样聚焦过来,显然都在等待答案。
邱白摇摇头,示意众人到凉亭说话。
小院凉亭内,石桌上摆放着简单的茶水。
众人围坐,邱白言简意赅地将与魏忠贤会面的经过,以及对方断然拒绝引荐,甚至直言一个都见不到的结果,大致说了一遍。
“什么?”
任我行听完,额头青筋瞬间暴起,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石桌!
“砰!”
石桌发出一声闷响,上面印出个掌印。
桌上的茶碗跳起老高,茶水四溅。
“岂有此理!”
“他一个腌臜阉竖,也敢如此嚣张?”
任我行满脸怒色,双目赤红,杀气腾腾地低吼道:“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走!邱小子!跟老子走!”
“咱们这就去宰他两个什么狗屁尚书、侍郎!”
“六部天官是吧?老子倒要看看,砍了他们的脑袋,那皇帝老儿和什么狗屁太子、太孙,还敢不敢缩在乌龟壳里当瞎子聋子!”
他霍然起身,周身凶戾之气弥漫,仿佛立刻就要冲出客栈大开杀戒。
“任教主息怒!”
邱白目光平静地看着任我行,声音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住了任我行的狂躁。
“莫忘了我们此行的根本目的!”
“是为了重振国朝气运,为天下武者开辟更多的先天位格!”
“我们不是为了来京师掀起腥风血雨,制造恐慌混乱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左冷禅和定逸师太,沉声道:“杀几个官员容易,但这只会让朝廷对我们更加忌惮、封锁更严,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调集大军围剿。”
“届时,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会连累无数无辜,这与我们的初衷背道而驰!”
“初衷?狗屁的初衷!”
任我行怒极反笑,指着邱白的鼻子,没好气道:“邱小子,你睁开眼看看!”
“这大明朝从上到下,从皇帝到小吏,早就烂透了!”
“根子都烂了,还谈什么重振气运?”
“你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要老子说,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点起烽火,拉起人马,掀翻这鸟大明!”
他拍着胸膛,自信满满的说:“老子豁出去,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打出个开国皇帝来当当!”
“等老子蹬腿归西,这皇位就传给你!”
“到时候,你想怎么改气就怎么改,岂不快哉?”
“何苦受这鸟气!”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让定逸师太脸色骤变,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
左冷禅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却未置可否,只是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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