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中风的消息传出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整个京城竟无一人探望。
姜枕雪和裴明璃搬走后,裴家少了很多值钱的摆件,偌大的院子显得空荡荡的,落叶也没什么人扫,被风一吹,贴着地打卷,更显寂寥。
那日,裴明璃正在铺子里点货。
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她两眼一睁就是干活,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等裴凌霄归来的日子也就没有那么难熬。
昨日,姜枕雪给她带来了从萧玄瑾那里带来的消息。
说裴凌霄的队伍即将抵达北疆,不日就要返程。
裴明璃一心盼着。
她想,等二哥一回来,她就跟二哥表明心意。
她要跟他说。
从没有过一天,她是把他当做亲哥哥的。
她喜欢他。
从她情窦初开,从她还没意识到一个女人会不由自主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
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她不要做他的妹妹,她要做他的妻子。
她要他心里只有她。
想着往后,裴明璃忍不住嘴角弯起,眼中全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就在这时,店里的伙计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
“掌柜的不好了。”
管铺子的时间不长,裴明璃成长的速度却快得惊人,她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上的东西:“发生什么了?”
小伙计气喘吁吁,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外面都在传,负责押运粮草的裴校尉在临近北疆的地方遇到土匪,争斗中掉下悬崖,到现在都没找到。大家猜测,裴校尉是……是被野兽吃了。”
裴凌霄临出发时,被封了校尉。
裴明璃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她身形一晃,眼前一阵阵发黑,手紧紧扣着桌面,才没让自己晕死过去。
“消息准吗?”
小伙计道:“这是官府发的通告,满大街都知道了。”
瞬间,裴明璃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上来。
她声音发虚。
“不,不可能,二哥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失踪。一定是弄错了,二哥很快就会回来。”
没再管小伙计。
裴明璃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向外跑。
还未出铺子,她便脚下一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裴明璃躺在铺子后院,供给掌柜休息的屋子里。
大夫开了方子刚走,屋里只有裴明璃一个人。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心脏就像是被豁开了个大口子,呼呼往里面灌着风。
“二哥……”
裴明璃的双眼没有一点生气。
她好后悔。
后悔还没来得及表明心意,就要和他天人永隔。
明明,她很快就要嫁给他了。
怎么就差了一步呢。
裴明璃的身体慢慢蜷缩在一起,下意识想以这种姿势缓解一下心里的痛。但效果甚微,她只觉心脏像是被挖了个大窟窿,又空又痛,怎么都无法缓解那种痛苦。
姜枕雪赶来的时候,看到的裴明璃就是这个样子。
苍白,绝望,毫无生气。
像一个破碎的木偶娃娃。
“明璃。”
姜枕雪忍不住心疼,想上前握住她的手。
裴明璃就像是受了欺负,一直在隐忍的孩子,终于等到家里人来给她撑腰。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紧抱着姜枕雪不松手,身体忍不住地颤抖:“郡主,他,他死了,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他死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喜欢。”
裴明璃说话断断续续的,姜枕雪还是听明白了。
她伸手,轻拍裴明璃的后背。
裴明璃哭得更狠了:“从前,我都不敢想能嫁给他。陛下,陛下都亲自下旨了,我的愿望都要成真了,他却死了。”
甚至裴明璃还想过。
是不是她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让裴凌霄看出来了。
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
若如此,她宁愿永远是他妹妹。
“好好好。”
姜枕雪松开裴明璃,认真地看着她。
“明璃,你相信我吗?”
裴明璃哽咽着开口:“我当然信。”
姜枕雪道:“他出门时,我曾为他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他这一次会平安归来,且会心想事成。”
裴明璃的眼泪瞬间止住。
她当然相信姜枕雪。
要不然那飘来飘去的周蕙兰是怎么回事?
“真的吗?”
姜枕雪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官府说他只是失踪,又不是找到尸体。富贵险中求,向来如此。”
裴明璃不哭了。
她重重地点点头。
又忍不住笑了:“那我好好的,等他回来。”
姜枕雪笑着点了点头。
这边正加油打气,重新振作起来,不成想一则消息却悄然在京城流传开来。
流言说,裴家大房的裴明璃和自己哥哥搞在一起,不要脸,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去浸猪笼。
一听这消息,姜枕雪的脸就沉了下来。
裴凌霄还未归来,两人赐婚的消息并没有传开,竟然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毁裴明璃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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