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玉牒录，桃桃洛主着 第61章 镜墟诡影

暮春的雨丝如愁绪般缠在雾灵山巅，苏棠攥着半片残页站在断崖边，纸角还凝着前夜雨雾的潮意。残页上“镜墟藏魄”四个字被朱砂圈得通红，像极了三日前她在太玄观地库所见的血咒图腾——当时那盏失踪的心灯底座，正刻着同一形制的古老符箓。

“师叔，罗盘指针又乱了。”小徒弟明烛举着青铜罗盘跑来，指针在“癸”位疯狂震颤，与古籍中“阴物聚煞处，罗盘自走癸”的记载分毫不差。苏棠指尖抚过崖壁上若隐若现的云雷纹，忽然听见谷底传来风铃轻响——那是她师父羽化前常弹的《鹤鸣九皋》调子，此刻却混着金属摩擦的锐响，说不出的诡异。

坠崖之路比想象中险峻，青藤覆盖的石壁间竟嵌着无数青铜镜，镜面蒙着灰翳，却隐约映出颠倒的人影。明烛的罗盘突然碎成两半，铜片割破他掌心时，所有镜面同时泛起涟漪，映出相同的画面：一座被藤蔓缠绕的古老庭院，廊下悬着七十二盏琉璃灯，正中央的石案上，赫然摆着那盏失踪的心灯。

“是镜墟。”苏棠攥紧师父留下的玉佩，玉蝉纹路与镜中庭院的门环纹样完全吻合。三年前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密信里，曾提到雾灵山深处藏着太玄观初代祖师的闭关地，以七十二面玄镜布下迷阵，唯有持“蝉蜕玉”者可破。

镜阵中央的庭院寂静得可怕，七十二盏琉璃灯皆作闭月状，唯有心灯所在的石案上方，悬着一面八角透光镜。苏棠刚踏过门槛，身后的藤蔓突然化作锁链缠来，明烛挥剑斩断时，竟见剑身上映出两张相同的面孔——一张是他熟悉的师叔，另一张嘴角渗血，眼中凝着怨毒。

“小心！”苏棠拽住徒弟后退，却见自己的倒影从镜中走出，指尖缠绕着她昨夜才编的红绳。倒影开口时，声音混着男女二重唱般的诡谲：“心灯引魄，镜墟拘魂，苏真人来得好晚。”

明烛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透光镜可照人心执念，执念重者，魂随镜生。”眼前的倒影分明是师叔心中最深处的执念——十年前那场山火，师叔抱着昏迷的小师妹从火场逃出，却永远没能救回困在观中的师父。

“你到底是谁？”苏棠握紧剑柄，却发现倒影手中的红绳正缠着半颗心灯残片。倒影诡异地笑了，声音渐变成师父的语调：“棠儿，还记得你发过的誓吗？若找不回心灯，便以魂灯续之......”

庭院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声，七十二盏琉璃灯同时亮起，每盏灯里都浮着一张痛苦扭曲的面孔。苏棠瞳孔骤缩——那些竟都是太玄观历代失踪弟子的模样。心灯底座的血咒突然在她掌心发烫，残页上的“藏魄”二字此刻终于有了注解：所谓镜墟，竟是用弟子魂魄温养心灯的阴诡之地。

“师叔，你的手！”明烛惊呼。苏棠这才发现自己掌心正在渗血，血珠滴在透光镜上的瞬间，镜面浮现出师父临终前的画面：老道士浑身是血地伏在心灯前，身后站着的人竟穿着与她同款的道袍......

倒影忽然扑来，指尖直取她眉心。千钧一发之际，苏棠将玉蝉按在石案凹槽，心灯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镜面碎裂声中，她听见无数冤魂的哭号，看见十年前的山火里，那个披着她道袍的身影转身时，露出了半张带着烧伤疤痕的脸——那是本该在火场中死去的小师妹。

“原来......你早就被心灯反噬了。”苏棠握紧染血的剑，看着镜墟在金光中崩塌，远处传来警世钟响。明烛拾起地上的残页，却见背面用朱砂写着：“心灯非灯，乃人心执念所化，迷踪者，先迷心。”

雨停了，雾灵山巅露出半角天光。苏棠望着手中只剩框架的心灯，忽然明白师父为何要让她寻灯——不是为了镇山，而是为了毁掉这盏吞噬执念的魔器。山风掠过残垣，她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是本该在观中闭关的小师妹，此刻正带着诡谲的笑意，踏入这片即将崩塌的镜墟......

下章预告：镜墟崩塌后现身的小师妹究竟是人是鬼？心灯残片为何在苏棠掌心留下咒印？太玄观秘阁突然起火，难道有人想烧毁当年山火的最后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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