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玉牒录，桃桃洛主着 第332章 镜心归位

铜镜照不出身影的刹那，沈砚的指尖泛起细密的寒栗。那面从忘川水面升起的青铜镜，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玉蝶纹路，与狼首玉佩裂开的断面严丝合缝。他试探着伸手触碰镜面，指尖没入的瞬间，听见无数细碎的碎裂声——不是镜碎，是藏在血脉里的镜魂碎片，正在顺着指尖往镜面汇聚。

“这才是最后的血契。”道袍人的声音从镜面深处传来，沈砚低头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从地面剥离，化作无数半透明的玉蝶，扑向铜镜中央的光斑，“沈临渊造镜渊，不是为了镇邪，是为了养出能承载镜心的容器。”

镜面突然掀起巨浪，将沈砚卷入其中。失重感只持续了三息，他便踩在了冰凉的镜面上——这里竟是镜渊的最深处，无数破碎的镜面悬浮在空中，每片碎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片段：沈临渊挥锤凿山时溅起的火星，父亲在长白山狼群中举起的火把，自己十岁时扔进忘川的那枚玉蝶佩，正悠悠打着旋儿往下沉。

最中央的悬浮镜碎片突然炸开，露出颗拳头大的晶石，通体流转着七彩光韵，正是《苍澜玉蝶录》记载的“镜心”。当沈砚的目光触及镜心时，所有悬浮碎片同时转向，拼出幅完整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直指他的眉心，那里的第三只瞳孔正隐隐发烫。

“三百年了，镜心终于等到合适的宿主。”道袍人的身影在镜心旁凝聚，这次他胸口的铜镜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沈砚相同的狼首玉佩印记，“当年沈临渊发现镜渊会吞噬宿主，才故意打散镜魂，让自己的残魂化作镜影，守着忘川等能兼容镜心的后人。”

镜心突然射出道金光，穿透沈砚的眉心。他在剧痛中看见真相：沈临渊凿山为镜时，意外惊醒了沉睡在山体深处的域外邪祟，镜渊本是封印邪祟的容器，而镜心是封印的核心。历代镜主不是被镜魂吞噬，是在与邪祟的对抗中耗尽了神魂。

“你右耳后的朱砂痣，是沈临渊用自己的心头血种下的守印。”道袍人抬手抚过沈砚的耳后，那里的痣正渗出淡金色的液珠，“狼首玉佩是长白山狼王的逆鳞所化，能中和邪祟的戾气——这才是‘逆鳞之毛，破镜之光’的真意。”

悬浮的镜碎片突然齐齐震颤，边缘生出锋利的刃口。道袍人将沈砚往镜心推去：“邪祟快破印了，只有让镜心归位，才能重铸封印。”他的身影在此时开始透明，化作万千光点融入周围的镜碎片，“记住，镜主从来不是镜渊的囚徒，是执掌镜渊的守门人。”

沈砚的掌心贴上镜心时，狼首玉佩突然炸裂成银辉，顺着血管涌入四肢百骸。他听见骨骼发出噼啪的声响，右臂竟覆盖上银白色的狼毫，指尖弹出三寸长的利爪——与老猎人描述的黑尾狼王一模一样。镜心在他掌心剧烈跳动，那些悬浮的镜碎片突然调转方向，如潮水般涌向他的胸口，在皮肤表面凝成面流动的镜甲。

“沈临渊！”镜渊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团漆黑的雾气从裂隙中涌出，所过之处，镜碎片皆化作齑粉，“你以为找个替身就能困住本座？”雾气中伸出无数骨爪，每个指节都长着眼睛，死死盯着沈砚掌心的镜心。

镜甲突然亮起，将骨爪弹开的瞬间，沈砚看见镜甲上映出的真相：那些骨爪的眼睛里，全是历代镜主痛苦的面容。镜心在此时发出清越的鸣响，他脑中突然闪过《苍澜玉蝶录》的最后一句残页：“以狼魂为锁，以镜心为钥，守印者，不死不灭。”

当漆黑雾气扑到眼前时，沈砚突然明白了道袍人的话。他没有躲闪，反而将镜心狠狠按向自己的眉心。剧烈的白光中，他听见狼啸与玉蝶振翅的和声，右臂的狼毫与镜甲的流光交织成巨大的狼影，一口将黑雾吞入腹中。

镜渊开始剧烈收缩，那些悬浮的镜碎片纷纷融入沈砚的身体。他站在逐渐坍塌的空间中央，看着自己的狼爪慢慢褪去，镜甲化作细密的金纹，渗入皮肤表层。最后一片镜碎片消失时，他的右眼中，第三只瞳孔终于完全睁开，里面映着颗旋转的七彩晶石——正是与他心跳同步的镜心。

忘川的河水不知何时漫到了脚边，沈砚低头，看见水面的铜镜已恢复平静，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只是镜中自己的身后，站着无数模糊的人影，有沈临渊，有道袍人，还有无数个穿着不同服饰的“自己”，他们的右手都按在胸口，与他此刻的动作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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