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虚影在苍澜秘境上空缓缓消散,苏幽幽指尖的星芒如断线流萤般坠落。叶青羽的掌心还残留着剑冢镇魂时迸发的灼痛,那种深入骨髓的灼烧感,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凌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他望着苏幽幽愈发苍白的面容,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却硬生生咽了回去——此刻若再添乱,他便是连做她后盾的资格都没有了。
"时空裂隙在扩大。"苏幽幽的声音像浸透了寒霜的丝绸,每一个字都带着割裂感。叶青羽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正微微发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个向来冷静如冰的女子,此刻却像被狂风撼动的烛火,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忘川河畔初见她时,她也是这样站在漫天曼珠沙华中,明明周身萦绕着死亡的气息,却偏要将自己伪装成不染尘埃的谪仙。
顾长歌的玄铁重剑"铮"地插入地面,溅起的碎石砸在叶青羽脚边。这个向来以铁血着称的北境战神,此刻额间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我去守裂隙。"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狂躁,像是困兽在笼中撞击铁栏。叶青羽知道,这种狂躁源自三日前的剑冢异变——当镇魂剑刺入剑魂核心时,他亲眼看见顾长歌的瞳孔里闪过一瞬的血色,那是被封印千年的魔煞之气在蠢蠢欲动。
苏幽幽忽然踉跄着后退半步,胸前的玉蝶吊坠迸发出刺目蓝光。叶青羽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在触碰到她衣袖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他望着自己掌心渗出的血珠,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用结界隔开他的触碰,独自承受着噬骨之痛。"别过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哀求,"我能撑住。"可她颤抖的睫毛和紧咬的下唇,分明在诉说着截然相反的事实。
时空裂隙的嗡鸣声越来越尖锐,叶青羽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藏书阁里那卷泛黄的《鸿蒙秘录》,上面记载着:当玉蝶之力耗尽时,守护秘境的人会被时空乱流反噬,灵魂将被撕成千万片,永远困在不同时空的夹缝中。而苏幽幽,已经连续七日没有合眼了。
"让我分担吧。"叶青羽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他咬破指尖,在空气中画出繁复的血咒,"当年你为我逆天改命,今日我便为你逆天而行。"血色咒文如活物般缠绕上苏幽幽的手腕,她猛地抬头,眼中倒映着叶青羽决绝的面容。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在奈何桥头为她挡住孟婆汤的少年,那个甘愿用自己的三魂七魄为她续命的傻子,此刻又要为她赌上性命。
"你疯了!"顾长歌突然暴喝一声,重剑横在两人中间,"血契一旦结成,你们的命魂就会相连,她若魂飞魄散,你也活不成!"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叶青羽这才惊觉,这个向来冷硬如铁的男人,此刻眼眶竟是通红的。原来在铁血战神的表象下,藏着的是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的心。
苏幽幽忽然惨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你们都忘了吗?我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变数。"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指尖的星芒化作点点荧光,"三百年前我就该消散在忘川河底,是你们...是你们硬要把我从黄泉路上拽回来。"她望着叶青羽,眼中流转着千年的星河,"如今该还了。"
叶青羽突然抓住她的手,将血契咒文狠狠按在她掌心:"那就一起还!"他的血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滴落,在地面绽开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顾长歌的重剑"当啷"落地,他单膝跪地,指尖凝聚出本命精血:"算我一个。"三股血色光芒冲天而起,在时空裂隙前交织成一张血色罗网。
苏幽幽望着眼前两张决然的面容,忽然想起鸿蒙初开时的那片混沌。那时她只是一缕游离的神识,是叶青羽用七窍玲珑心为她铸魂,是顾长歌用本命剑魄为她凝形。原来从一开始,她的存在便是他们用命堆出来的奇迹。
时空裂隙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血色罗网开始出现裂痕。叶青羽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涌,他咬碎舌尖,用最后的力气将苏幽幽护在身后:"这次...换我来守着你。"顾长歌的玄铁重剑突然爆发出万道金光,他嘶吼着将剑刺入裂隙中心:"我顾长歌,生是苍澜剑的剑奴,死是苍澜秘境的守墓人!"
苏幽幽望着两人浴血的背影,忽然笑了。这一笑,比鸿蒙初开时的晨光还要璀璨,比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还要妖冶。她轻轻抬手,玉蝶吊坠化作万千碎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他们三人的过往。原来最坚固的结界,从来不是玉蝶的神力,而是他们用命堆砌的羁绊。
当最后一道时空乱流袭来时,苏幽幽终于闭上了眼睛。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听见叶青羽的心跳声,听见顾长歌的剑鸣,听见自己灵魂深处的叹息——原来这一世的羁绊,早已在鸿蒙血祭的刹那,刻进了永恒的轮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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