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岛 第991章 海边的痕迹

幽咽的风声在麦芒山中穿梭，宛如恶魔的低语。码头，灯塔，翻滚的浪花以及那三辆被废弃的、被焚毁的、浸泡在海水中多日的大型运输车辆，都被斜阳染上了一层虚幻的色彩。大海轰鸣，风声回荡。一面印有‘侦探公会装备办’的铁制车牌，被海浪冲上了岸，又正好漂流到阿德脚下。

FH-3139，是它的编号。

偷运军备的车辆虽已找到，但线索却再次中断，因为不管是人，还是物资，似乎都被大海吞没到了最深处。

来自总部各部门的探员正在排查现场。阿德捡起车牌，正欲给他们送过去，装备处主任瓦拉吉尔那颇显暴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是干什么吃的？你是干什么吃的！套牌的都看不出来？你他妈眼瞎是吗？你他妈没长脑子是吗？”

阿德转头看去——

原来是瓦拉吉尔在训斥自己的下属——侦探公会装备处四区军械库管长安德鲁。安德鲁被吓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小小的个子缩成一团，满是恐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沙滩，一句话也不敢回。

瓦拉吉尔则瞪圆了眼睛，怒发冲冠，一副要活剥了对方的样子。

啊，对了，安德鲁不再是管长，他早被降级成了协管员——级别最低的那种。

瓦拉吉尔大吼，“你要这脑袋有啥用？啊？你要这脑袋有啥用！吃屎的吗？喝尿的吗？啊？！”说罢，他朝着对方的肚子，就是一记飞踹。

安德鲁连忙缩着身子向后退去，但他很明显没注意到脚下的泥沙，所以还没退出几步，他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他妈还敢躲？你他妈还敢躲？”瓦拉吉尔又欲出脚。

“你就算踢死他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霍顿赶紧上前，拦住了瓦拉吉尔，“他都被降职处理了，还被罚了半年的薪水，兄弟，算啦！”

“他他妈应该枪毙！”瓦拉吉尔指着安德鲁的鼻子愤怒大骂，“**的，那是套牌的！套牌的！你他妈哪管上系统里核对一下，都不至于出这档子事！**的，你是不是收了康纳德的黑钱了？！我**，我踹死你！！！”

“那群人手里有康纳德的调令嘛！他绝不是故意的……兄弟，消消火，消消火……兄弟！兄弟！”

“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踹死他不可！”

“兄弟，兄弟！”

霍顿与瓦拉吉尔开始互相拉扯。

安德鲁则是捂脸痛哭，他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都给我住手！”突然的一声暴喝，制止了这场闹剧的继续发展。是霍拉德总监来了。

“大人……”

霍顿和瓦拉吉尔松开彼此，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霍拉德总监十分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想打架上山里打去！这里是侦查现场，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他看向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安德鲁，问道，“他又是怎么回事？”他重重吁了一口气，看回霍顿与瓦拉吉尔，“还嫌不够乱是吧？亏你们都是侦探学院出来的学生！意见相左，就大打出手是吗？你们是流氓吗！说，谁先动的手？”

瓦拉吉尔举了一下手，气呼呼道，“大人，是我先动的手。”

“你可真厉害！”霍拉德冷哼一声道，“怎么，是有劲没处使了，还是有火没处撒了？说，为什么动手。”

“这王八蛋骗我！”瓦拉吉尔指着安德鲁说，“他那天，根本没按照流程来！他要是完全按照流程来，也不至于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那三辆车都是套牌的！他只要上系统查一下，就能查出问题，可他没有！大人，我生气！”

霍拉德无奈地看看他，“生气就动手打人？再说了，总部不是已经对他进行过处罚了吗？”

瓦拉吉尔激动地说，“远远不够！他应该进监狱，他应该被判刑！”

安德鲁已在其他人的搀扶下站起身。

“然后派你去看仓库是吗？”霍拉德叹息一声道，“瓦拉吉尔，安德鲁是有错在先，但他也在尽力将功补过，最近的视频排查任务，他可是主动加班加点参与的。还有，这批军备的丢失，便是他第一个发现上报的。如果他真不想承担责任，何必上报此事呢？他完全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当他的管长，直到事发，或者在事发之前跑路。而且我也说过吧——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康纳德。他一个仓库管长，哪里敢违抗康纳德的命令？瓦拉吉尔，试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他，你又该如何处理此事？”

瓦拉吉尔十分烦躁地吁了一口气。

霍拉德继续说，“各种制度规章不健全，也是造成此事的关键原因之一——康纳德的权力实在太大了，他一笔调令，一个口谕，就可以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所以这不是安德鲁一个人的问题与责任。瓦拉吉尔，听明白了吗？”

“可是太轻了！只是降职降薪，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霍顿插嘴道，“兄弟，现在的最主要问题是人手不够！”

“那就招人啊！”

“你带还是我带？兄弟，新手得从头教起。你放着一个现成的老手不用，不是凭空给自己找麻烦吗？更别说考试、筛选、面试、培训这档子事了……没个半年以上，能顺利招来合适的人？这又不是摆摊卖玩具啊……”

“瓦拉吉尔，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霍拉德说，“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找出这批军备的所在——趁着还没出现特别严重的状况之前。”他吁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的担忧，也明白你的顾虑。但，你也得明白一个道理——天塌下来，首先砸到的是个高的。我就是那个个高的。如果真出了什么大事，那最先完蛋的，是我。瓦拉吉尔，我的压力比你们任何人都大。所以，我希望你别再把精力浪费在无关的事情上面，尤其是那些与案件无关的小事。集中精力，侦破案件，才是我们目前最应该做的工作。还有，收收你那一点就着的脾气，做长官的，如果连心胸宽广都做不到，你手下的弟兄又如何能服你？行，废话不多说，开始干活吧。罪犯可不会留给我们争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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