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将药盏轻轻往前推了推,温热的药香混着几缕清苦,在鎏金烛火下袅袅升腾。她的指尖还残留着瓷盏的温度,目光里藏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持:“先喝药,酒随时能补上。”
赵峰望着药汤表面浮着的细碎药渣,又瞥了眼周鸿儒举在半空的酒坛,坛口浓烈的酒香裹挟着众人的喧闹扑面而来。
赵峰屈指叩了叩桌案,红木相击发出清响:“难得叶凌这么关心,我再不喝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瓷盏触及唇沿时,赵峰刻意放缓了动作。
深褐色的药汁漫过舌尖,苦涩如陈年松脂般在味蕾炸开,他喉结微动,强忍着本能的抗拒将药咽下。
回甘却在这时从舌根泛起,带着某种特殊草药的清凉,顺着喉间直入腹内,竟然真的将寒意驱散了几分。
鎏金灯光将杯盏映得流光溢彩,赵峰饮尽药汁,瓷盏刚放下,周鸿儒便大笑着将酒坛重重磕在桌上,坛中琼浆溅出几星,在红木桌面洇开深色痕迹。
“赵先生已经祛了寒气,这庆功酒可得补上!”他话音未落,李生决已取来雕花银壶,琥珀色的酒液如清泉注入盏中。
王家将领王远舟举起酒盏,朗声道:“这一次大捷,赵先生以符文破敌阵,当真是神鬼莫测!我敬先生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酒盏相撞声清脆如环佩叮咚,厅内喧闹声更盛。
赵峰笑着与众人碰杯,酒液入口甘冽,却在喉间化作一团暖意。
“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若没有诸位在战场上浴血拼杀,我这符文也无用武之地。”赵峰目光扫过在座众人,落在李生决身上:“倒是李家家主运筹帷幄,才让此次战事事半功倍。”
李生决闻言抚须大笑:“赵先生过誉了!我李家能有今日,全赖诸位相助。来,今夜不提战事,只谈风月!”
李生决抬手示意,厅外乐声骤起,舞姬们身着轻纱,踏着鼓点轻盈入场,广袖翻飞间,金铃轻响。
叶凌安静坐在赵峰身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灯光映得她眉眼温柔,却掩不住眼底那抹淡淡的忧色。
“这一次,蕃村家族损失惨重,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叶凌轻声开口,声音在喧闹中显得格外清晰:“赵峰,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赵峰微微一怔,酒意似乎褪去几分。
赵峰望向厅外漆黑的夜空,良久才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已接了这守护华国的担子,便不会退缩。”
赵峰仰头饮尽杯中酒,眼中燃起灼灼战意。
周鸿儒重重拍着赵峰后背,震得他险些呛住:“好!有赵先生这句话,我等便放心了!来!”
“我敬赵先生一杯!”
“我也敬赵先生一杯!”
周鸿儒将整坛酒重重搡到赵峰怀里,坛口的木塞弹出,酒香如烈马脱缰般四溢:“赵先生今日不醉,便是看不起我等!”
赵峰笑着扶住酒坛,余光瞥见叶凌垂眸搅动杯中残酒。
赵峰心头微动,忽然端起酒坛猛灌一口,辛辣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在衣襟晕开深色痕迹:“好!今日便与诸位不醉不归!”
王顶天哈哈大笑:“早听说赵先生千杯不醉,今日定要分个高下!”
两坛烈酒相撞,溅起的酒珠落在鎏金台上。
赵峰接住酒坛时,后腰突然传来温热,叶凌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手掌抚在他的背上。
“能喝多少喝多少,不要逞强。”叶凌的声音裹着酒香拂过耳畔,赵峰喉间发紧,仰头饮尽半坛烈酒。
辛辣灼烧着五脏六腑,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暖意。
酒气在鎏金穹顶下蒸腾,周鸿儒突然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满桌杯盏叮当作响:“差点忘了大事!我们知道赵先生爱文物,岂有不投其所好之理?”
周鸿儒摇摇晃晃起身,冲门外护卫喝道:“去周家库房,把那五百件宝贝全抬来!”
王顶天醉眼朦胧地跟着起哄,酒囊里的残酒泼在锦袍上也浑然不觉:“早该献宝!赵先生破敌之功,十座宝库都换不来!”
李生决捻须含笑:“去王家库房,把那五百件文物全抬来!”
半个时辰后,八扇门完全全部打开。
十二名壮汉抬着朱漆木箱鱼贯而入,每只箱子都缠着玄铁链,铜锁上还沾着新鲜封泥。
周鸿儒踉跄着扯开最近的箱扣,金丝绒布下,青铜鼎的兽面纹在烛火中泛着幽光,器耳上蟠螭纹栩栩如生,连赵峰这般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禁瞳孔微缩,竟是商周时期的王室礼器。
“整整五百件!从商周青铜到前朝字画,件件都是孤品!”王顶天拍着箱子大笑,酒气喷在赵峰脸上:“这些在李家库房吃灰多年,不如送给赵先生!”
赵峰指尖抚过鼎身冰凉的纹路,忽然轻笑出声:“无功不受禄,诸位如此厚赠,这是要我赵峰背上贪财之名?”
李生决已缓步上前,银须在烛光下泛着柔光:“赵先生误会了。这些皆是战利品,按军规本就该归功臣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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