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寿宫门前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如懿双手握在肚子前,护甲戳着布料迈入殿内。
里面安静得仿佛空气都凝滞了,太后坐在榻上,注视着宫殿一角。
如懿行礼问安时,她看也没有看如懿一眼,冷冷道:“起来吧。”
“谢皇额娘。”如懿快速起身,垂手立在一旁,等着太后发话。
太后将手中的佛珠重重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听说了吗?皇上要尊景仁宫为母后皇太后,尊哀家为圣母皇太后,生生压上一头!”
如懿连忙上前一步,安慰道:“太后息怒,名号只是个称谓罢了,就算您是圣母皇太后,儿臣也一样会诚心奉养您,绝不敢有半分怠慢。”
什么叫“就算您是圣母皇太后”?
如懿的话非但没有让太后舒心,反而让她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太后抬眸看着一脸淡淡的嫡福晋,冷哼一声,不想再纠缠这个称谓。
她伸手从瓷瓶里挑出一支还没盛开的樱花,沉声道:“本以为你家侧福晋是个聪明识趣的,没想到她竟敢拿着毒药去养心殿告状,哀家真是小瞧了她!”
福珈叹息道:“太后告诫过她,如果消息泄露,姑侄两人都得殒命。但青主儿铁了心要救景仁宫,竟把太后的话抛之脑后,还闹得满城风雨。”
莲心暗忖,既然太后要用这个办法瞒着皇上处死嫔妃,说明她没有不声不响让人消失的法子,换作她是侧福晋也不会信的,放狠话也没用。
事实上,侧福晋和景仁宫活得好好的,反而是太后自身难保了。
如懿却不这么想,她是真的觉得富察琅嬅不知好歹,胡乱冒险,差点把姑母和乌拉那拉最后的希望一同葬送。
她语带愤慨,附和道:“侧福晋太过分了,您是长辈,是她的婆婆,她怎敢如此忤逆您,还将您陷于这等不仁不义的境地?简直是大逆不道,毫无孝心!”
素练微微颔首,与如懿同仇敌忾。
莲心有些不自在,帮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婆婆去害自己亲姑母,这跟孝心也不搭边吧。
太后跟如懿你一句我一句地责骂侧福晋,开口闭口就是“乌拉那拉氏如何如何”。
听着这些骂语,如懿并无不适,还劝慰道:“太后您也别气着自己。皇上只是一时生气,您是他唯一的生母,等过了这阵子,皇上想明白了,自然还是会偏向您的。”
“偏向我?”太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
她盯着如懿,一字一顿地说道:“景仁宫解了禁足便奏请皇上,追封被先帝宠幸过的宫女李金桂,封她为太妃,迁入妃陵。”
“太妃?她怎么能封为太妃,这要将太后您置于何地?”如懿不可置信。
太后呼出一口浊气,哼声道:“景仁宫说,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记挂着自己的生母的。李金桂对社稷贡献极大,在热河行宫孤坟野草实在可怜。”
如懿眨眨眼,终于产生了一丝尴尬,低声道:“妃位太高了,要不……将她封为太贵人……”
太后一拍桌子,高声呵斥道:“你还真的想封赏她?!”
如懿霎时像被摔在地上的活鱼一样蹦了一下,连忙摇头:“皇额娘,儿臣没有……”
太后怒道:“你叫哀家皇额娘,是因为皇上如今的生母是哀家。一旦丢失‘生母’的身份,哀家就是一个贵太妃,得迁去寿康宫了!”
“不过太后……只是太贵人的话……”如懿还想分辩。
太后眯起眼睛,眸中划过凌厉的狠色:“福晋,难道说,富察家和你表面上顺从哀家,实则已经摆向景仁宫?”
如懿立刻起身跪下告罪:“皇额娘,您是先帝最钟爱的人,也是儿臣唯一的婆婆,如懿以后再也不提这个了。”
“很好,哀家正好有一件事让你去办。”太后这才收回眼神,福珈恰时递上来一张药方。
太后缓缓道:“景仁宫禁足多年,但她做了多年皇后,留在宫中的暗棋暗棋盘根错节,哀家一时半会被困在这里,需要靠你来完成这件事。”
如懿有些意外:暗棋?姑母有留下暗棋吗?
有的,其实有的。
不过如懿连贴身侍女有了嫌隙都不在乎,也没有主动找宜修提及过的宫人,没能捡起宜修留下的旧棋。
这张陈旧又结实的大网如今被富察琅嬅重新捡起来,成了一件趁手武器。
太后叹道:“除了永寿宫,偌大后宫仿佛又要回到景仁宫手里。如果青樱在这时候怀孕,之后诞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后果不堪设想。”
“那这张药方是……”如懿已经看到上面写着麝香了,仍明知故问。
太后点点头:“趁着还没定位份,彻底绝了她的希望吧。”
走出永寿宫后,莲心十分不安,问道:“主儿,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素练立马拧了她一下:“闭嘴,没眼色的东西。”
主儿一脸正气凛然,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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