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假面归尘
竹屋的窗纸破了个洞。
风灌进来时。
卷着竹叶打在我脸上。
像有人在扇耳光。
沈砚在磨剑。
“断雪”的寒光。
映着他眉骨的疤。
“从今天起。”
他往剑身上抹猪油。
防止生锈。
“你叫阿脂。”
“城南富商的远房侄女。”
“腿有旧疾。”
“来凝香阁寻个活计。”
我摸着腿上的夹板。
玄铁的凉意渗进骨头。
“富商?”
“哪个富商?”
“不怕被拆穿?”
他把剑收进鞘。
扔给我个布包。
“打开。”
布包里是套灰布裙。
浆得发硬。
还有个银项圈。
样式旧得能看出铜绿。
“这是?”
“你娘当年给我娘的。”
沈砚往灶里添柴。
火光舔着他的侧脸。
“项圈内侧刻着‘柳’字。
“富商是我买通的。
“姓周。
“欠了我三条命。”
我摩挲着项圈内侧。
果然有个浅刻的“柳”字。
像娘的笔迹。
“周富商知道多少?”
“只知道你是故人之女。”
他端来碗药。
黑乎乎的。
气冲得人睁不开眼。
“喝了。”
“能让脸色看起来更病弱。”
我捏着鼻子灌下去。
苦味从舌尖烧到胃里。
“你准备让我在凝香阁做什么?”
“端茶送水?”
“还是扫地?”
沈砚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
倒出颗药丸。
自己吞下。
喉结滚动时。
我看见他脖颈上的青筋。
“做杂役。”
“离苏婉柔最近的杂役。”
“凝香阁的后院。
“有个柴房。
“隔壁就是她的梳妆楼。”
他突然咳嗽起来。
手捂着嘴。
指缝渗出点黑血。
“你怎么了?”
我扑过去要扶他。
被他甩开。
“老毛病。”
他用帕子擦了擦嘴。
帕子上的血迹。
像朵开败的梅。
“不用管。”
“明天寅时。
“周富商会来接你。
“记住你的身世。
“爹早亡。
“娘病死。
“来京城投奔亲戚。
“亲戚没找到。
“盘缠花光了。”
我捡起他扔掉的帕子。
血已经半干。
“这是什么病?”
“需要我找药吗?”
沈砚笑了。
疤在晨光(天快亮了)里动了动。
“找不来。”
“是‘噬心蛊’。
“当年越狱时。
“被刑部尚书的人下的。”
我愣住了。
噬心蛊。
南疆最毒的蛊。
中蛊者每月十五会痛不欲生。
像有虫子在啃心。
“为什么不早说?”
“你帮我复仇。
“是为了让我替你解蛊?”
他没直接回答。
从墙角拖出个木箱。
打开时。
里面全是卷宗。
“这些是侍郎的贪腐账册。
“老琴师偷偷抄的。
“藏在琴柱里。
“我昨天去取的。”
我翻着账册。
墨迹里混着点暗红。
像血。
“老琴师的死。”
“真的是自尽?”
沈砚的手指。
点在“瑞宝斋”三个字上。
“他杀。
“用发簪自尽。
“太刻意了。
“发簪是你袖中那支的同款。
“是苏婉柔让人放进去的。”
窗外传来马蹄声。
很轻。
是周富商来了。
“记住。”
沈砚突然抓住我的手。
他的手心全是汗。
“在凝香阁。
“看见穿青布衫的小厮。
“是我的人。
“他会给你传消息。
“别相信任何人。
“包括老鸨。
“她收了侍郎的钱。
“当年把你扔出去。
“就是她的主意。”
周富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大侠?
“准备好了吗?”
沈砚松开我的手。
往我袖中塞了个小竹筒。
“这里面是迷药。
“不到万不得已。
“别用。
“凝香阁的井水里。
“有我放的药引。
“迷药遇水会失效。”
我跟着周富商出门时。
回头看了一眼竹屋。
沈砚站在门口。
背对着我。
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柄没出鞘的剑。
周富商的马车很旧。
车厢里垫着稻草。
“阿脂姑娘。”
他赶着车。
声音有点抖。
“到了凝香阁。
“老鸨问什么。
“你就照沈大侠教的说。
“千万别慌。”
我摸着项圈上的“柳”字。
“周先生。
“你欠沈砚三条命。
“是哪三条?”
马车突然颠簸了下。
周富商的鞭子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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