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影阵初成
序言:当所有影子都站到对立面,才懂最该提防的,是自己投在地上的那道。
巧匠盟的红漆大门虚掩着,门轴上的铜环挂着半块红布,风一吹就打旋,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我把神秘傀儡塞进袖袋,指尖能摸到它背后发烫的青铜纹路——离祭影坛越近,它抖得越厉害,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
沈砚的手按在我的肩头上,他的掌心比平时烫,斩影剑的剑鞘贴着我的胳膊,传来轻微的震动。“坛在大殿后面,三十根石柱围成圈,每根柱上都刻着影蛊的纹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在风吹红布的“哗啦”声里,“记住,无论看见什么,别让自己的影子离开脚下三尺。”
推开大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院子里空荡荡的,石板路上的青苔被踩出条道,直通大殿。道两旁的灯笼没点,绸面褪成了灰白色,上面绣的傀儡图案被虫蛀得只剩轮廓,像一张张空洞的脸。
“不对劲。”我拽住沈砚的披风,袖袋里的傀儡突然顶了顶我的手,“王奎说要开大会,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沈砚的目光扫过墙角的阴影,那里的黑暗比别处浓,像泼翻的墨。“他在等主蛊醒。”他的斩影剑突然出鞘半寸,寒光映得石板路发亮,“祭影坛下的主蛊每三十年醒一次,需要血亲的影子做引,今天就是日子。”
话音刚落,大殿里传来钟鸣,“当——”的一声,震得檐角的瓦片簌簌往下掉。接着是脚步声,从大殿深处传来,越来越近,踩在金砖上发出“噔噔”响,像有人穿着铁鞋在走。
我把袖袋的傀儡攥得更紧,指尖透过布料摸到它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黑曜石的瞳孔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从大殿门口走出来。
是王奎。
他穿着件紫袍,袍角绣着缠枝莲,每朵莲花的花心都嵌着颗黑珠,在昏暗的光里闪着幽光。他手里托着个青铜盘,盘里放着个拳头大的黑球,表面爬满蛛网状的红丝,像颗跳动的心脏。
“苏晚,沈砚。”王奎的声音比在地窖里洪亮,带着种奇异的回响,像有无数个声音在重复他的话,“你们来得正好,主蛊刚醒,就等你们的影子下锅了。”
沈砚的剑彻底拔了出来,剑光劈向王奎脚边的影子。影子像活物似的往旁边躲,地上的青砖被剑气劈出道缝,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腥气顺着风飘过来,像打翻的墨汁混着血腥味。
“别急啊。”王奎往后退了两步,青铜盘里的黑球突然“啵”地裂开道缝,渗出点粘稠的液体,滴在地上,瞬间开出朵黑色的花,“你们不想知道,当年苏墨为什么要炼骨血傀儡吗?”
袖袋里的傀儡突然剧烈挣扎,我没按住,它“啪”地掉在地上,自己站直了。青铜纹路里的光点顺着地面蔓延,在石板上画出道弧线,正好把我和沈砚圈在里面——是道简易的阵,爹笔记里画过的“锁影阵”,能暂时困住影子。
“因为他怕啊。”王奎笑起来,紫袍上的黑珠跟着晃,“怕自己控制不住体内的影蛊,怕变成你爷爷那样的怪物。”他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黑花,“这主蛊,是你爷爷用自己的骨头炼的,和苏家的血脉连着筋呢,你爹当年没毁了它,就是怕它反噬整个苏家的影子。”
神秘傀儡突然转向我,眼睛里的黑曜石泛起红光,它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变成只手的形状,指着我怀里的方向——是那半块和沈砚拼在一起的玉佩。我赶紧掏出来,玉佩刚碰到空气,就发出“嗡”的轻响,和沈砚剑鞘上的“斩影”二字产生了共鸣。
“原来钥匙在这。”王奎的脸色变了变,紫袍下的手突然抬起,青铜盘里的黑球“咔嚓”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心脏,是截白骨,形状和神秘傀儡里的那截一模一样,只是更粗,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纹路。
“你爹的骨血傀儡,是用来镇主蛊的。”沈砚的剑挡在我身前,他的影子在锁影阵里微微发颤,边缘开始变得模糊,“王奎拿的是你爷爷的骨头,两截碰在一起,主蛊才会认主。”
我突然想起袖袋里爹的笔记,里面夹着张纸条:“双骨相抵,影蛊归元,血亲影子,可化其凶。”当时以为是废话,现在才懂——爹早就料到这一天,他把自己的肋骨炼成傀儡,就是要等我和沈砚带着玉佩回来,用我们的影子净化主蛊。
“别听他胡说!”王奎突然嘶吼起来,紫袍上的黑珠同时炸开,黑雾从珠子里涌出,在地上聚成无数个影子,个个都长着他的脸,“主蛊认的是我!我喂了它十年的影子,它早就该听我的!”
黑雾里的影子突然扑向锁影阵,撞在光弧上发出“滋滋”声,像热油遇着冷水。我袖袋里的傀儡突然跳起来,扑向王奎手里的青铜盘,小小的身子撞在黑球上,发出“当”的脆响——两截白骨隔着黑球碰在了一起。
“啊——”王奎发出惨叫,手里的青铜盘掉在地上,黑球裂开的缝越来越大,里面的白骨开始发光,红得像烧红的烙铁。神秘傀儡里的白骨也同时发亮,两道红光在半空交汇,织成张网,把所有黑雾里的影子都罩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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