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猫的警告
沈砚的脚步很快,像踩在棉花上,悄无声息。我跟在他身后,后腰的伤每走一步都抽痛一次,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浸湿了遮着伤疤的刘海。墨影瘸着腿跟在我脚边,脊背上的毛时不时炸开,喉咙里的低鸣就没停过——它从走出破庙起,就没对沈砚放下过戒心。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往我们头顶压下来。密林里的树长得歪歪扭扭,枝桠勾着残叶,在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像无数只手在暗处抓挠。空气里飘着股腐叶的腥气,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哗啦”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像是有谁拖着巨大的绸缎在地上摩擦,听得人头皮发麻。
“搜魂幡快追上了。”沈砚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这林子有瘴气,能挡它一时,但撑不了多久。”他转头看我,目光落在我后腰的伤口上,“你脸色很难看,尸油毒性开始发作了?”
我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桃木剑。剑柄被冷汗浸得发滑,指节硌在剑鞘的纹路里,疼得有点发麻。墨影突然蹿到我前面,对着沈砚龇牙,瘸着的后腿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它好像很不喜欢我。”沈砚低笑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块碎石,往密林深处扔过去。石子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几只夜鸟,扑棱棱地从树冠里飞出来,惊起一片落叶。“前面有个山洞,先去躲躲。”
他扛起昏迷的教徒,转身往密林深处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塞了团乱麻。他扛人的姿势太熟练了,手腕翻转时,袖口滑下去一截,露出小臂上道狰狞的疤痕,像条蜈蚣趴在皮肉上——那是被符咒灼伤的痕迹,血煞教的死士为了练邪术,身上常有这种疤。
“走了。”他头也没回,声音裹在风里传过来,带着点不耐烦。
我咬了咬牙,跟上他的脚步。墨影寸步不离地贴着我,尾巴夹得紧紧的,像根受惊的小鞭子。
山洞藏在一丛野蔷薇后面,洞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沈砚扯掉藤蔓,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股淡淡的硫磺味。“进去。”他推了我一把,自己扛着教徒先进了洞。
山洞不深,约莫两丈宽,石壁上渗着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的水洼里。最里面堆着些干草,像是有猎人来过。沈砚把昏迷的教徒扔在干草堆上,又捡了些枯枝堆在洞口,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火苗“腾”地窜起来,照亮了洞壁上的刻痕——歪歪扭扭的,像是有人用刀刻的求救信号。
“这是猎户的临时藏身洞。”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搜魂幡的气息被瘴气挡着,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
我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把墨影抱进怀里。它的呼吸还很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我摸了摸它的后腿,那里已经肿了起来,青紫色的淤痕透过皮毛渗出来,看得人心里发紧。“还疼吗?”我对着它低声说,声音放得很轻——我知道师傅能听见。
墨影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像是在说不碍事。
“你的伤。”沈砚突然开口,把白天那个小瓷瓶扔过来,“再不用,尸油就钻进骨头里了。”
我接住瓷瓶,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洞口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的脸一半亮一半暗,看不真切表情。“你怎么会有解蚀骨钉的药?”我捏着瓷瓶,没立刻打开,“这药是天师道的秘方,用七种灵草加晨露熬的,除了本门弟子,外人根本配不出来。”
他正往火堆里添柴,闻言动作顿了顿,侧脸在火光里显得有些模糊。“以前认识个天师道的人,他给的。”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留着没用,正好给你。”
“认识谁?”我追问。天师道的弟子不多,能配出这种药的,至少是内门长老。
他却不答了,只是抬眼看我:“你到底用不用?不用我扔了。”
我攥紧瓷瓶,没再问。问了他也不会说。我转身走到山洞最里面,背对着他解开道袍的腰带。布料摩擦伤口的瞬间,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后腰的伤口已经肿得老高,青黑色的淤痕往外扩了半寸,像朵腐烂的花。
墨影从我怀里跳下去,瘸着腿跑到火堆边,对着沈砚龇牙。它显然不放心我背对着他。沈砚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离我更远了些:“放心,我对小丫头没兴趣。”
我没理他,倒出瓷瓶里的药膏。黑色的药膏黏糊糊的,带着股清苦的草药味,抹在伤口上时,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我差点叫出声。但很快,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伤口蔓延开,压过了那蚀骨的疼,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这药……”我忍不住开口,话没说完就顿住了。这药膏的配方比我知道的更复杂,里面加了一味“冰心草”——那是长在极寒之地的灵草,十年才长一寸,血煞教的地盘在南疆,根本不可能有这东西。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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