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慈祥的开口,说话也温和,“路总,你是不是有什么吩咐,或者是难言之隐,没关系,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比如裁员或者……
路知欢一愣,知道她可能想差了。
防止她乱猜测,微微一笑道,“我有点事情想问您,您看您方便跟我走一趟吗?”
两个人来到了顶楼的会议室。
路知欢示意她坐下。
这里没有外人。
两个人都落座后,路知欢没有直接挑明,而是先问了一句,“听说,这么多年了,您一直在找您的孩子。”
保洁阿姨一愣,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嗯,找了十几年了。”
这城市的学校都被她蹲遍了,周六,周日的时候,她就漫无目的的上街寻找。
不能找警察,不能贴广告。
她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姓什么?叫什么?更不知道长什么样!
她也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路知欢拿出手机慢慢滑动着,好似无意的问了一嘴,“今日的新闻您看了吧?”
她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路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点头,感慨了一句,“看到了,多好的孩子,可惜呀,在那样的家庭里出生,还跟我的孩子同岁。”
说着说着就眼眶红了,她连忙抬手抹了一把。
不好意思的对着路知欢笑了笑,“让您见笑了。”
她吸了吸鼻子,“我最是看不了这种新闻,我每次看,都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我也害怕我的孩子被人抱走后,没有被好好对待,受尽磋磨。”
“他现在很好。”路知欢听着她的讲述,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面的人一愣。
“什么?”阿姨有些激动,“他很好?你认识我的孩子?”
路知欢拿出了手机,点开相册,找出了褚厌离的照片,放在了桌面上,推到她的面前。
“照片上就是你要找的人,22岁,四月初十的生日。”
阿姨不可置信的拿起手机,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手颤抖的不像话。
这一瞬间脑海里闪出了很多可能。
可能是个乌龙。
可能……那可能是什么呢?
在看到上面的人时,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的眉眼太像自己了!
这好像……是真的。
“我调查了您,您原来的名字不叫赵晓娟,而是叫施晴。”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呵呵的声。
路知欢连忙替她顺了顺背,“您不要太激动,他就是您要找的人,不会错。”
阿姨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的猛点头。
对上了。
都对上了。
施晴很快平复好了心情,抬头看着路知欢,起身就要跪下。
“路小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路知欢连忙一把拉住她,“这可使不得,我得叫您一声婆婆,叫您一声妈呢!”
施晴愣愣的被她扶着坐好。
路知欢说了她和褚厌离的关系,说了早上的新闻,说了阿离这么多年的处境。
施晴的心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最后她抹了抹已经哭肿了的眼睛。
“遇见你,就是上天对我们母子开恩了。”
她握着路知欢的手,一个劲说“谢谢你”“多亏有你”。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路知欢站起身,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好。”施晴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去整理了一下衣服。
紧张的手心一直在冒汗。
阿离的情况有些特殊,一会自己可不能吓到他。
如果他反感自己的接近,自己就绝对不能去打扰。
知道她的孩子还活着,知道他现在好好的,她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一切以阿离的意愿为主。
她看着路知欢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庆幸。
老天爷呀,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两人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施晴紧张的捏了捏衣角。
路知欢拍了拍她的手臂,“稍等片刻。”
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看着还在画设计图的褚厌离。
他听到声音,扭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老婆。”
路知欢也回以微笑,“阿离,你看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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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
因证据确凿,警方侦查的难度较低,可一切的相关流程所需要的时间可不短。
警方需要对路知欢提供的所有证据进行核实。
由于需要处理的案件太多,处理起来才慢了些。
时不时的还需要补充证据,若检察院认为证据充分,会向法院提起诉讼。
侦查阶段基本已经过了,后来还算顺利的审查起诉。
这是最磨叽的一个地方,不过也还好,证据补充的很完美。
只差最后的审判。
开庭的这一日,天阴的厉害。
路知欢怀着三胞胎,挺着三个月大的孕肚坐在证人席后方的专属席位。
身旁坐着阿离。
经过这么久的治疗,他已经好多了,说长句子也没问题了,可是他还是习惯沉默。
沈西洲和褚瑶坐在旁听席的位置。
褚瑶望着被告席上那个穿着囚服头发花白了大半的女人,眼眶通红。
她挺直的脊背驼了,曾经精心保养的脸庞也在看守所的日子消磨的只剩下蜡黄。
她眼神呆滞,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调动她的情绪了。
可当法官宣读判决书时,她还是失控了,头埋的低低的,肩膀一直在颤抖。
“被告人许曼云,犯故意杀人罪(未遂),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法槌落下的声响在肃穆的法庭里荡开。
许曼云还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呜咽声。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是后悔还是什么!
离开的时候,褚瑶几度哭晕在沈西洲的怀里,她很憔悴。
褚厌离扶着路知欢走出法院时,细雨刚好落下来。
头顶有伞撑开。
路知欢侧头,对上褚厌离的视线,他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沉淀下来了。
“都结束了。”他一手撑着伞,一手紧了紧路知欢身上的外套。
“是啊,都结束了。”路知欢感慨。
那段过写着伤害与不堪的过往,总算是画上了句号。
她被褚厌离扶着,一步步走远,直至消失在雨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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