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常公公出手试探后,临安顾府,便成了瑞国公主赵瞳的第二个家。
日日都来。
带来的东西,也从一开始的珍稀药材、御膳糕点,变成了孤本杂记、江湖趣闻。
然而,顾渊就像座万载玄冰。
任她这团火如何烧,都捂不热分毫。
他要么在书房枯坐,一坐便是一整日。
要么,便是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练武,一杆长枪使得密不透风,气劲卷起落叶,却不伤草木分毫。
他对她的到来,不拒,也不迎。
最多,只是在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从书卷或枪影中抬起眼皮,淡淡一句。
“殿下自便。”
这四个字,几乎成了赵瞳的梦魇。
而另一个让她感到无力的人,是何沅君。
那个清丽如水、始终安静侍立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屏障。
她总能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恼人的话。
“殿下,公子正在参悟武学,不喜人扰。”
“殿下,公子方才练功消耗甚巨,需要静养。”
“殿下,公子说,今日的风有些喧嚣,想一个人静静。”
何沅君永远礼数周全,却像一堵无形的墙,精准地将她与顾渊隔开。
这让赵瞳屡屡碰壁,一腔热情撞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她甚至在心里,已经将这个看似无害的侍女,当成了头号大敌。
今日,瑞国公主的檀驾,又一次停在了顾府门前的大街上。
车帘内,赵瞳气鼓鼓地捏着一方丝帕,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上满是挫败。
“你说,他是不是木头做的?石头也该被本宫捂热了吧!”
她对着贴身侍女抱怨,声音里满是委屈。
侍女为她轻轻打着扇,柔声劝慰道:
“殿下,那顾先生是人中龙凤,非常人可比。”
“您想啊,寻常的胭脂水粉、金银珠宝,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赵瞳柳眉一蹙,哼声道:
“那你说怎么办?本宫总不能真像那些话本里写的,给他下药吧?”
侍女被她逗得掩嘴轻笑,随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殿下,奴婢听闻,欲取猛虎,需以其所好为饵。”
“对顾先生这等人物,万两黄金,或许远不如一页残经。”
赵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啊!
他不是武痴吗?
本宫就去借,去父皇那里、常爷爷那里拿。
用全天下的神功秘籍砸,看他动不动心!
想通了这一层,赵瞳心头的郁结顿时消散大半,她掀开车帘,正欲下车,却“咦”了一声。
往日里清净的顾府门前,今日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喧哗声、议论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像一口烧开了的沸水锅。
“怎么回事?”赵瞳黛眉微皱,唤来一名护卫前去打探。
护卫很快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兴奋,禀报道:
“回殿下,听说……是有人上门,要挑战顾先生!”
挑战?
赵瞳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杏眼里迸发出浓浓的兴致。
竟有人敢挑战他?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她提着裙摆,迫不及待地走下车驾。
公主仪仗的出现,让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潮水般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无数道目光,或敬畏,或惊艳,或好奇,尽数汇聚在这位大宋最尊贵的帝姬身上。
赵瞳却无心理会这些,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顾府那紧闭的朱漆大门前。
那里,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约莫三十许,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方正,眉宇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他身负一柄古朴长剑,即便只是静静站着,也给人一种剑已出鞘的锋锐感。
只是此刻,他眉头紧锁,望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与烦躁。
他身旁的女子,则是一身素雅的白裙,身段婀娜,容颜更是艳丽无双。
她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微笑,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仿佛一朵于闹市中悄然绽放的白莲。
……
被围在中央的吕修一,心中已生退意。
他此来,本是想诚心求教,可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竟演变成了他要当街挑战顾渊的局面。
要是他也是宗师,说不定真有心挑战顾渊。
可他现在只是个一流武者啊。
你让我……打顾渊?
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
江湖传言,那位武绝顾渊,性情孤高冷僻,杀伐果断。
自己这般被人群簇拥着堵在门口,与寻衅何异?
他侧过头,对身旁的妻子低声道:
“若壁,我们的目的居然被众人所知,此事透着蹊跷。我看,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薛若壁闻言,那双美眸中飞快地掠过失望之色,但语气依旧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轻拉丈夫的衣袖,柔声劝道:
“夫君,我们已经来了。”
“现在若是走了,岂不更坐实了那些谣言,说吕家只会放大话,让天下人耻笑我吕家言而无信,惧怕了那人魈顾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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