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银红谨记婆婆的叮嘱,饶是她瞅着这些人大勺大勺挖辣椒油十分肉疼,也强忍着不吱一声。
“各位吃好喝好,锅里还有面汤,吃完了一人来一碗,去去辣椒的热燥。”
“哎,还是林二嫂大方,之前那家卖炒面的,味儿也还过得去,就是人太小气了,放一碗辣椒油不让人吃,只能他给舀,让他多舀点,就说他家辣椒油辣的很,怕咱们受不住,咱们自己拿筷子撅,他就恼了,说咱们要给他铺子吃折本…”
“不过一点辣椒油,既不想人家吃,干啥要摆出来,这不有病吗,要么他那炒面摊开不长呢,自己把生意做死了,还要怪咱们头上,说都是咱们搁外头说他家坏话才害得他家没了生意。”
“林二嫂,你给评评这个理,他这人讲不讲道理。”
叶银红,“……”
这确定是要她给评理,而不是拿话点她吗。
她没接这腔,笑着拿旁的话给岔开了去。
至于那啥倒霉催的炒面摊贩,她可不想给他们断官司。
这群力夫们个个嘴没个把门,要是把她说的话学出去,惹来事端,就不好了。
不过,这炒面摊贩确实给她上了一课,那就是,客人的需求为上,要学会抓大放小。
他们要多放酱,要多吃辣,就随他们去。
毕竟,这些东西只是佐料,她顶多少赚一点儿。
要是惹得这些力夫们不喜排斥,那她这铺子就不用开了。
梁青娥坐在水盆旁,等着刷洗碗筷,她见二儿媳只拿旁的话打岔。
竟没有顺着力夫们的不满,跟着狠狠踩那家炒面摊几脚,不禁大为意外。
要知道,她这个二儿媳还在家里时,最是喜欢和村里的长舌妇们聚堆八卦。
有时为了打探别人家的事儿,还会抛砖引玉自曝其短。
这会儿见叶银红应对得体,梁青娥虽有些不习惯,心里禁不住也有些欣慰。
果然,人只要见过世面,所求高了,那眼界就不一样了。
梁青娥见有人放下了筷子,忙上前帮忙盛面汤。
力夫们这几年偶尔也能看见梁青娥,接面汤的时候,便同她寒暄两句。
“婶子这几年倒是很少来码头了,上回瞧见婶子,还是三四月的事儿了。”
梁青娥就笑了:“家里一摊事等着张罗,红河这边离咱们家又远,这才少来了。”
说着,她一指大壮二壮,笑着道:“要不是我这些孙子孙女们想来看大河看大船,我倒宁愿窝在家里呢,所幸运气不错,今儿码头竟停靠了恁多大船。”
听到大船,力夫们一个个眉飞色舞,一脸的与有荣焉。
“今儿这船只算中规中矩吧,前儿那艘玄色大船才气派,有五间房子那么长,足足有四层那么高,因为怕搁浅,就一直停在河中间……
船上的补给还是咱们管事采买好,乘着小船送过去的……”
提起那艘船,力夫们满眼羡慕。
“这么高规格的船,上面坐的肯定是贵人吧。”
“谁知道的,咱们就是个苦力,就算真有大贵之人经过这地界,也不是咱们该知道的。”
眼看着怎么都引不上正题,梁青娥索性直接道:“你们还没下工时,老婆子听到好大的哭声,你们听见了吗。”
“咋没听见。”一个筋肉精壮的汉子接话:“那老大人一下船身子就软了,还是我给接着的。”
“哎,可怜啊,说是走的时候十几口人,这么三十来年过去,竟只有他和三个后辈回来了。”
走时十几口人,那这个老者就不是老爷了。
这家人十几口才只活了四口,那老爷一家仅仅就三口人,小姐和夫人还是女流之辈……
梁青娥再不敢想下去,忙又打听起旁的事。
从这些力夫们口中得知,这几位从崖州、云州放归的老大人,无一人是冯姓。
再具体的,这些力夫们也不太清楚,见再问不出什么,梁青娥略略收拾收拾沉重的心情,开始刷洗碗筷。
客人们吃完饭,吆喝着结账时,乐宝乐呵呵走了过来。
她坐在角落里,每人吃的啥,她瞧的一清二楚,饭钱也早已算的明明白白。
这会儿给客人们结账,速度十分麻利。
“哎吆,这小脑袋瓜子真是机灵,要不是我天天都吃两碗面,这结账时,怕是得掰着手指头才能算明白。”
一身腱子肉的力夫瞧着乐宝,不由夸赞起来。
乐宝接过他递过来的铜子,闻言不由问道:“这位大叔,你一天的工钱是多少。”
“我是脚夫,每日三十五个铜子。”
这两年码头扩大,薛老大给他们开的工钱,也提高了一些。
乐宝默算一遍,小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一天工钱三十五文,两碗面十六文,一天余下十九个铜子,够养家里的孩子吗。”
“乐宝,不得无礼。”
叶银红轻斥一声,忙同两碗面汉子赔礼道歉。
这孩子瞎说啥大实话,她挣的就是这些力夫们的面钱,这些汉子最好吃三碗四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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