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甲士,那金铁摩擦般的“格杀”二字,口中裹挟着商王盘庚与大祭司魅曦的冰冷意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子昭剧痛、混沌的意识深处!
“伪王窃位者……子昭……就地格杀!”
“灵星本源……剥离回收!”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实质感,在他初生的神经上刮擦,点燃了某种被强行压制、几乎湮灭的本能——
那是属于王者的本能!是统御八荒、生杀予夺的权柄!
是刻在血脉最深处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呃啊——!”子昭猛地抬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这嘶吼,并非源于胸前印记,疯狂抽取生命力,所带来的剧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某种枷锁的彻底崩断!
那双灰白与漆黑交织、初醒时还带着茫然的眼眸,瞬间被一种,近乎暴戾的威严和冰冷的理智所取代!
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彻底激怒,睁开了俯瞰尘寰的黄金瞳!
商王……武丁!
自己就是武丁!
是早已在殷邑玄鸟殿中,于盘庚灵柩前,由大祭司赛魅曦,亲自主持继位大典,昭告天地鬼神,承袭天命的新任商王啊!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冰肌山玉骨崖的深渊底部?为什么他胸腹间,曾被黯辰洞穿?为什么他体内流淌着山灵的本源,烙印着黯辰转化的印记?为什么……
只是依稀记得,之前,自己明明是在自己的爱妻宫寝里,那明黄罗帐里歇息着呢!
做了一个梦?或者是还在做着梦?
糟糕!
自己苏醒前的这一段时间,记忆如同被浓雾吞噬,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混乱!巨大的混乱,几乎要撕裂他刚刚凝聚的意志!
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刺向祭坛边缘那个,正因黯辰碎片侵蚀,而痛苦蜷缩、七窍残留暗金血痕的男人——玄羿!
那张脸……即使被痛苦扭曲,即使沾满污血,也透出一种难以磨灭的熟悉轮廓!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被强行遗忘的……牵绊!
他是谁?!
这个疑问如同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而上方,那打着“奉商王盘庚令,大祭司魅曦神谕”旗号的兽面甲士……
子昭(或者说,此刻完全清醒的武丁)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对对!盘庚王祖,在三百零八年前,早已殡天!
他的遗骸就在殷邑玄宫深处!
大祭司赛魅曦……那个妖艳的女人,在主持完他的继位大典后,便以“闭关沟通先祖”为由,消失于深宫!
现在,他这位名正言顺的商王,却被冠以“伪王窃位者”、“神孽余党”、“黯辰载体”的污名,被自己王庭最锋利的爪牙——“诛神令”,在这万丈深渊之下,下达了格杀令?!
好一个“盘庚令”!好一个“魅曦神谕”!
他们要杀他,是真!
他们要夺走融入他体内的“灵星本源”——也就是卫归荑,是真!
他们要接管,这姑姑家族守护了亿万年的古老祭坛,和刚刚开启的地宫门户……更是真!
杀王夺权!窃取神物!染指亘古之秘!
这根本不是什么执行神谕!这分明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精心策划的叛乱!
是一场由大祭司赛魅曦主导的、针对他这位新王的血腥政变!
而他,武丁,竟成了被蒙在鼓里、甚至被算计到险些身死道消的祭品!
而且,不明不白地,在这个地方!
滔天的怒火,混合着被背叛的冰冷杀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岩浆,在他胸腔内轰然爆发!
这怒火甚至暂时压过了,胸前印记疯狂抽取生命力,带来的剧痛!
“诛神令?”武丁(子昭)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初醒的沙哑,而是带着一种居于王位、金铁交鸣般的威严与彻骨寒意。
他无视上方那森然的杀意,目光扫过兽面甲士手中的狰狞兽首战旗,“谁给你们的胆子,对着孤……举起屠刀?”
一个“孤”字,如同定海神针,带着不容置疑的王权天威,重重砸在死寂的深渊底部!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兽面甲士那毫无波澜的死水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新王……他竟然如此快地,就冲出了赛魅曦的秘术,就挣脱了记忆的迷雾,恢复了王者的身份认知?!
这…这超出了大祭司的预计!
但旋即,那一波动被更深的冰冷取代。认出来了又如何?这深渊,就是他的葬身之地!箭在弦上,已经下达的命令,必须执行!
“伪王窃位,亵渎神谕!杀!”兽面甲士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冰冷的判词。
他手中巨大的兽首战旗,猛地向前一挥!
呜——!
更低沉、更急促的号角声,从上方多个隐蔽的洞口,同时响起来!不再是宣告,而是进攻的序曲!
嗖!嗖!嗖!
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上方岩壁的冰隙、悬冰之后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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