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眠捂住心脏,不受控制地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失手间,不小心扫落了桌沿的白玉花瓶。
“唔……”
心脏里好像野蛮生出了一双手来,长长的指甲陷入心脏的血肉中,狠狠地攥紧又松开。
乔予眠疼得小脸儿煞白,冷汗直冒。
白玉花瓶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梅枝落在碎片之间,显得格外的孤零零。
对面,谢景玄猛然惊醒,睁开眼,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他顾不得什么,身体离开椅子,几乎是顷刻间便来到乔予眠跟前儿。
“怎么了?”
乔予眠咬着唇瓣,此时,疼得已经说不出来一句囫囵的话了。
谢景玄神色凝重,抄起她的腿弯便将人抱到了床上。
“来人!传御医!”
谢景玄几乎是吼出来的。
徐公公此时离得远,没听到,在门口的冬青却是听到了,她立刻放下了手中团成一团的雪球,没进屋去看,而是快速地跑出了启祥宫大门,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一时三刻后,满头大汗的孔御医再次出现在启祥宫主殿内。
他不敢耽搁,进了屋刘就快步往里走,“臣拜见陛……”
孔思远话还没说完,便被粗暴地打断,“上前来诊脉!”
他心中一突,暗道怕是不大妙,即刻收了礼,上前为躺在床上的乔予眠看诊。
隔着一层薄帕,孔思远将指尖搭在乔予眠的脉搏上,神色有些古怪。
“如何?”
“回陛下。”孔思远起身作揖行礼道:“娘娘的脉象平稳,臣瞧着。并无大碍。”
谢景玄脸色晦暗,“胡说。”
孔思远心头一抖,当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陛下,娘娘的脉象的确是并无不妥啊。”
“她若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朕还传你来干什么?”
“陛下恕罪。”
孔思远以头触地,心头惶恐。
“恕罪。恕罪,朕看你除了会说恕罪就不会说别的了!”
天子一怒,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来的,孔思远吓得将头埋得更低了,哪还敢再为自己辩解。
却正是在孔御医觉得自己今日就要成为陛下盛怒之下的灰烬时,床帐内的人儿却开口了。
“陛下,您别怪孔御医了,妾许是没睡好,才突发了心悸之症。”
孔思远敏感地捕捉到了两个字眼儿,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娘娘刚刚是怎么了?”
乔予眠掀开纱帐,谢景玄已来到床边,神色凝重地问道:“怎么起来了?还疼吗?”
乔予眠摇了摇头,“陛下别担心,妾已经没事儿了。”
她这般说着,紧接着又回了孔思远方才所问,将方才是如何如何的感受如实相告。
“这……”
孔思远听后也是一脸纳闷儿,他师从秦老,医术虽达不到他老师的造诣,但他自认自己也绝不算是庸医,可方才他号娘娘的脉,分明是没有一点儿问题的。
何故会心口绞痛呢。
“陛下,娘娘,臣诊不出娘娘究竟患了何种病症……臣,却是医术不精,还请陛下责罚。”
“孔御医,你言重了。”
乔予眠一面轻轻地扯住了谢景玄的胳膊,示意自己没事儿,一面看向孔御医,接着道;“你起来吧。”
孔思远跪在地上踌躇片刻,没有皇帝开口,他还是不怎么敢起来的。
直到皇帝陛下开口,“三娘叫你起来,你就起来。”
“是,臣谢陛下,谢娘娘。”
孔思远这才敢从地上起来,心中震惊于乔婕妤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乔婕妤竟三言两语间就能让陛下息了怒火,这若是放在以前乔婕妤还未入宫时,除了已出宫去修行的容太妃能做到这件事外,其余的人,孔思远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心中对乔予眠的敬畏又多了三分。
“陛下,娘娘,臣这身医术都是师承秦老,臣以为,娘娘不妨让老师替您诊脉,若是真无大碍,也好让陛下和娘娘放心。”
“徐忠良,去请秦老入宫。”
“陛下!”
乔予眠拉住谢景玄的袖子。
谢景玄回过头来,垂眸看向乔予眠,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几分,“怎么了?”
乔予眠道:“今日下了雪,宫外的路想必是不好走的,加之秦老年事已高,依妾看,不如等雪化了再请秦老入宫吧。”
“这有什么的?朕派人亲自去接他,还能将他给摔着了不成?”
“妾不是这个意思。”
“好,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别担心,此番让秦老入宫,对外便只说是让他去太医院为新人讲授医理,不会叫人落下话柄的。”
乔予眠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都被他给猜准了。
她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了,事实上,方才那一阵钻心的疼来得快去得也更加快,孔御医还未来到时,这疼便已经褪下去了。
她许只是没睡好,才会这样,以前在乔府时,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
只是,这次发作的格外强烈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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