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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可曾想过，”了悟声音低沉，“为何如今的'虚竹子'使的武功路数，与当年少林大会时判若两人？”
了尘瞳孔微缩：“师兄是说......可是江湖中传言，六年前灵鹫宫曾遭神秘人夜袭，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死伤过半？虚竹也受了伤……”
“灵鹫宫早已易主。”了悟轻轻摇头，“可惜此事即便说破，江湖中人也只会当是少林嫉妒灵鹫宫如今的声势。”
殿外一阵山风呼啸而过，卷着几片枯叶拍打在窗棂上。了悟望着摇曳的烛火，继续道：“自少林大会后，灵鹫宫广纳门徒，江湖中人只道是虚竹仁德感化，却不知......”
“却不知其中暗藏玄机。”了尘接口道，脸色越发凝重，“难怪这几年来，投奔灵鹫宫的江湖好手，多有离奇失踪者。”
了悟微微颔首："更蹊跷的是，那些从灵鹫宫出来的弟子，个个武功大进，却都......”
“却都眼神呆滞，言行古怪。”了尘猛然站起，“就像被控制的峰儿一样！”
烛火突然爆出一个灯花，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宛如鬼魅。
了悟缓缓坐回蒲团，僧袍在青砖上摩挲出细微的沙响。烛火在他苍老的脸上投下深浅不定的阴影，将每一道皱纹都刻画得格外深刻。“还有那个'阿朱'...”他声音很轻，却让殿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凝，"形貌、举止，甚至连眼角的泪痣都与当年一般无二。可老衲与她擦肩而过时...气息阴冷，绝非阿朱本人！江湖中易容术高明者，唯有慕容世家。但能将形貌、声音模仿到如此境界，老衲闻所未闻。”
藏经阁内陷入沉寂，唯有佛前长明灯偶尔爆出灯花。了尘突然一掌拍在案上：“管他是何方神圣！既知峰儿尚在人间，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他出来！”
“糊涂！”了悟转身喝道，声如狮吼震得经卷簌簌，“你如今寒毒未清，贸然前去非但救不了人，反会害了萧峰性命！”
了尘还要争辩，忽觉心口一阵刺痛，寒毒又隐隐发作。了悟见状连忙点他膻中穴，叹道：“七年前你因萧峰之事险些走火入魔，如今又要重蹈覆辙么？”
“师兄...”了尘虎目含泪，“我愧对峰儿。若非我执念太深，他何至于...”
了悟按住他肩膀：“往事已矣。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他忽然想起什么，“王语嫣那丫头精通天下武学，身边又有丁春秋，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周通，或许...”
“王语嫣？！”了尘虎目圆睁，手中茶盏“当啷”一声震了起来，“可是当年那个...”
了悟白眉微扬，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师弟当真忘了？一年前山门，那个以'琅嬛玉手'接你三记大力金刚掌的姑娘？”
了尘古铜色的面皮突然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起血色。他猛地一拍桌案：“师兄休要胡说！那、那不过是...”
“不过是连夸了人家三日'好俊的功夫'？”了悟捻动佛珠，眼中闪着促狭的光，“还特意问我人家师承来历？”
了尘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可这笑声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他面色已沉如铁石。“那丫头的武学造诣确实了得。”他粗粝的手指摩挲着茶盏裂痕，“若论破解天下武功，恐怕无出其右者。况且...” 他眼前浮现出少林大会那日，王语嫣对峰儿的维护，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眉间皱纹更深：“只是，她遭到师父和天山童姥几人的围攻，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也不知道如今怎样，她还能帮助我们吗？”
了悟眉头紧锁，指间佛珠转得越来越急，忽然“啪”地一声，串线绷断，檀木珠子滚落一地。他俯身去拾，却在触到珠子的瞬间顿住——“师弟可还记得，”了悟缓缓直起身，眉间皱纹不知何时已舒展开来， “她身边有丁春秋，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周通，据说他们几人去了大理，那大理国君段誉和她有一段情义，武功又极高，她的内伤应该不成问题...”
话未说完，了尘已挣扎着站起来：“我这就去大理！”
“且慢！”了悟拂袖拦住，“你如今伤势未愈，如何赶路？待我派弟子先行探明去向，你养好伤再动身不迟。”
了尘急道：“可峰儿他...”
“萧峰被控制这么久，背后之人图谋的肯定不小。”了悟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既有悲悯也有忧虑，“我们少林寺，恐怕也难以置身事外。”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尘眉头紧皱，“我只救了萧峰，别的事我可没掺和！”
了悟低眉浅笑，缓拨念珠：“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江湖浊浪，何处是岸？纵不染尘，尘自染衣。”
......
正争执间，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知客僧匆匆入内：“方丈，山下送来密信，说是关于无极门的。”
了悟展开信笺，眉头渐渐紧锁。了尘侧身窥视，泛黄的纸上赫然写着：“近日江湖突现'无极门'，其首座'天残'容貌酷似昔年萧大王...更可疑者，该门门主行踪诡秘，与曼陀山庄似有千丝万缕之...”
“看来这无极门当真深不可测！”了悟将信笺轻轻放回案几，眉宇间浮现凝重之色，“连我少林苦心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竟也只能探得这些蛛丝马迹，还都是些过时的消息。”
“师兄以为，这无极门与曼陀山庄之间，可会有所牵连？”了尘沉吟片刻，眉头微蹙，“前日武林大会上，王姑娘对峰儿百般回护，却不知是真心相待，还是另有所图？”
了悟静默良久，指间佛珠缓缓捻动，终是低叹一声：“以老衲对语嫣这孩子的了解，她待萧峰之心，当是赤诚。只是世事如棋，人心难测，纵是老衲，亦不敢妄下定论。”他抬眸望向殿外，声音愈发深沉，“然则，老衲总觉此番江湖风波，冥冥之中竟与语嫣、复儿这两个孩子牵连甚深，还有灵鹫宫......”余音未尽，又是一声悠长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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