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夏夫子的赞誉,让谢怀瑾一时忐忑,文人相轻,日后亦不知是祸是福!
郑玄好似瞧见了身前年轻人的担忧,随即轻抚额下白须,
“不为人嫉者为庸才,探花郎日后还有漫长的崎岖,莫要为脚边碎石所牵绊,前怕狼后怕虎,可非衡州剑子哟... ...”
瞧过谢怀瑾科举中所有案卷的大祭酒,对其策论甚为赞许,只是对那几首略显锋锐的诗词有些摇头!
尤其是其乡试所做的,
“他年麟阁丹青炳,犹见龙蛇腕底横!”
让这位国子监大祭酒,苦笑半晌... ...
待知晓其过往后,更是对这书剑双修的读书人,多了一层青睐!
得了大祭酒的心宽,谢怀瑾顿时收起心头思量,一揖到地,
“弟子受教了... ...”
落身景平帝之后的苏载见此情景,心头虽然有诸多不快,可却也不敢得罪面前半个圣人!
然而,郑玄一番过后,便是对着兵部尚书秦承业,亦是含笑颔首,却是唯独对其毫不理会!
好似如若未见,又像敬而远之!
如此一来,让殿中公卿心中泛起一阵遐想!
郑玄侧头再次看向景平帝,缓缓道:
“陛下,老朽时日不久了,还想为我大夏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还望陛下允许!”
景平帝闻声,先是让陈貂寺取来大椅,三让之后,见前者落座,方才轻笑道:
“大祭酒但讲无妨,朕无有不允!”
郑玄见此,扫过一众宰执及四周朱紫,方才缓缓道:
“陛下,老朽思量重修史录,尤其是我大夏世家英豪的列传,定要传扬天下,受亿万诵仰... ...”
此言一出,宛若冷水泼入油锅一般,整座宣政殿骤然沸腾!
修史,自身一件立于文教的大善!
可...可那世家英豪列传,却是...却是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钢刀!
史笔如刀,遗臭万年!
这可比死,还要惨烈不知几何... ...
郑玄见状,豁然起身,目光扫去,死寂一片,继而回身,轻咳一声,正色躬身道:
“臣,国子监祭酒郑玄,恳请陛下恩准,国子监、翰林院、中书史馆共修史录!”
“以供为我大夏,映照当下,指引乾坤... ...”
朝堂之中,纵有诸多不满,可此时谁人能跳出阻拦这堂而皇之的大善之举... ...
景平帝见状,立刻上前搀扶,
“大祭酒所言,朕准了...朕准了,还请先行落座!”
扶着襕衫之下的枯槁,景平帝生怕其当场散架,见其落座方才继续道:
“大相公,此番还请你亲自拟旨吧!”
其后近十年未曾执笔的中书省大相公,含笑颔首!
不消片刻,陈貂寺略显尖锐的声音响彻宣政殿,
“大夏立国,累世承平,赖先圣之德,沐苍天之佑,已历二百七十载。然国之有史,犹水之有源、木之有本 —— 往昔治乱兴衰、贤愚功过,或散于简牍,或湮于岁月,若不及时整理,恐后世无考,何以鉴古今、垂法戒?”
“今有国子监祭酒郑玄,叩阙上表,恳请重修《大夏国史》,辑录历代典章、名臣行迹、疆域沿革,以补旧史之阙,以成一代信史。其心拳拳,其意切切,深合朕 “以史治国、以史安邦” 之志... ...”
“... ...”
谢恩领旨,朝堂公卿望着前方期颐老者,心头一阵苦涩!
今日过后,大夏任何世家的忠孝仁义,奸邪叛逆,皆在其执笔之下!
但其中亦有三五面色涨红之辈,身正不怕影子歪,此番亦是家族流传千古,受世人敬仰,如何能激动?
恍惚间,那些虚无缥缈的坚持与道理,在此刻已经具象化!
待下朝回到宅邸宗祠,那份香火亦是燃得坦然... ...
攥着圣旨的大祭酒,望向一旁的李纲,轻笑道:
“李相公,对于河谷之事,老朽也有几分思量,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纲闻言,面露苦笑,
“先生莫要取笑弟子,与先生面前弟子哪里能当得相公二字,还请先生不要羞臊弟子了!”
郑玄见此,微微颔首,缓缓道:
“原来你也知道何为羞臊,老朽还以为你斩了七情,断了六欲呢!”
言罢,便看向景平帝,
“陛下,河谷之事,老臣也想言语几句!”
景平帝见此,亲自挪动大椅面向群臣,继而相扶落座!
顷刻间,商议军政之所的宣政殿,俨然一副儒门大儒讲经之态!
数息后,这位历经四朝的百岁老者,缓缓道:
“老朽于二十有八,方才蒙惠帝青睐,点了个二甲第七名!”
“人生四大喜,金榜题名啊,现在老朽不怕诸位笑话,那榜下捉婿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三言两语,瞬时惹来殿中公卿一阵嬉笑!
文武两班,皆有科举!
此间除三两荫补,皆是有功名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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