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年星瞳运转到极致,试图看穿灰雾之塔的核心,却只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仿佛被亿万道充满恶意的目光同时凝视。九儿通神印中的白泽发出不安的低吼,紫光在袖内明灭不定。向宁的竹简自动悬浮,其上墨迹疯狂扭曲,竭力记录着这超乎理解的景象。
三人交换眼神,心中已有决断——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再作打算。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欲走时,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无数人声叠加又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声音,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耳朵。
“规矩。”声音的源头,来自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灰雾人形掌柜。它那模糊的面部逐渐变得清晰并转向他们,两点空洞的幽光锁定三人。
“入无梦楼者,需交易。”
“交易过,方得出。”
“未交易者……”那叠加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整个空间无数悬浮的灰茧似乎同步地微微震颤了一下,“……不得出。”
冰冷的宣告,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出路在哪里?目光所及,只有盘旋而上的石阶入口,以及那密密麻麻、散发着绝望气息的灰雾之茧。无梦楼的强大与诡异远超预估,它并非无惧他们的潜入,而是笃定他们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以自身的一部分,换取离开的资格。
王永年试探性地问道:“这位掌柜,前几日不是还在城西经营当铺吗?怎么今日……”
掌柜笑容不变,语气平和得近乎诡异:“客官好记性。不过,城西当铺是‘我’在经营,而现在站在您面前的,也是‘我’。”
九儿皱眉:“什么意思?”
掌柜微微躬身,语调恭敬却毫无情感波动:“无梦楼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客官若有疑问,尽可询问。”
向宁的竹简无声浮现墨迹:「他们在承认自己是‘伪人’?」
王永年眯起星瞳,仔细观察掌柜的周身气息——果然,他的身体里有一层淡淡的灰影,而他的“魂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你们……不是真人?” 王永年直接问道。
掌柜依旧笑容可掬:“客官慧眼。我等确实并非血肉之躯,而是‘无梦楼’的侍者。”
“那你们为何要替换真人?” 九儿冷声质问。
掌柜不紧不慢地回答:“并非替换,而是‘承接’。当有人自愿典当六根时,我们便会接管他们的‘身份’,让他们得以解脱。”
“解脱?”
“是的。” 掌柜缓缓抬手,指向楼内熙熙攘攘的人群,“您看,那些客人,他们有的典当了‘耳根’,从此听不见世间纷扰;有的典当了‘意根’,再不会为烦恼所困。他们……很快乐。”
王永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些宾客的脸上,全都挂着如出一辙的微笑,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
王永年猛地攥紧拳头,星瞳银光暴涨。
“看来,只能硬闯了。”
无梦楼的灯火,在这一刻,骤然暗了下来。
一瞬间,整个楼内的喧嚣戛然而止。
所有宾客、跑堂、歌姬,全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三人。
他们的眼珠一动不动,嘴角却依旧挂着那抹诡异的微笑。
空气骤然凝固。
就在此时,角落里一个醉醺醺的客人突然踉跄着站起来,压低声音对三人道:
“先过来,别硬闯。他们不是开玩笑的!不交易的人,也会被‘留’在这里……永远。”
无梦楼的灯火重新亮起时,三人已被迫退至角落。王永年的星瞳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银光黯淡,通神印也如蒙尘般晦暗不明。那些“伪人”并未继续逼迫,只是静静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掌柜缓步上前,微微躬身,声音温和得近乎诡异:
“无梦楼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客官若有疑问,尽可询问。”
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三人只得暂时跟随那醉醺醺的客人退至一旁的餐桌。桌上摆满珍馐美味,香气四溢,可此刻谁也无心品尝。
那自称“楚狂”的男子一屁股坐下,抓起一只烧鸡便啃,满嘴油光,含糊不清地说道:
“别白费力气了,这鬼地方……嗝……除非交易,否则谁都出不去!”
他猛灌一口酒,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这才抬眼打量三人,咧嘴一笑:
“我叫楚狂,楚家那个败家子,听说过吧?”
九儿皱眉:“楚家?琴州城那个丝绸大户?”
“对,就是那个楚家!” 楚狂拍了拍肚皮,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得意,“不过现在嘛……家产败光了,爹娘气死了,债主天天上门,我索性躲这儿来了。”
向宁的竹简无声浮现墨迹:「此人魂光微弱,但尚未被完全侵蚀,应是交易未完成的状态。」
王永年盯着楚狂,沉声问道:“你说你交易了‘鼻根’?”
“没错!” 楚狂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闻不到香味,也闻不到臭味,但可以在这儿白吃白喝,多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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