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拖进一处低矮的地窖,头顶的木板门被死死封住,缝隙里塞满了浸过黑狗血的符纸。地窖内,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士兵和军户举着火把,火光映照下,他们的影子——竟全都不见了。
领头的军官是个满脸刀疤的汉子,左臂已经半结晶化,皮肤下隐约可见冰蛆蠕动的痕迹。他哑着嗓子开口:"你们不该来。"
王永年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本该随火光摇曳的影子,此刻只剩下一圈模糊的轮廓,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走了一大半。
"影子进了蛆河,就再也回不来了。"军官掀开地砖,露出下方一条幽深的隧道,"但你们还有救。"
隧道尽头是一间简陋的军械库,墙上挂满了铜镜。更诡异的是,每面铜镜前都摆着一碗浑浊的水,水里浸泡着某种半透明的丝状物——那竟是他们被夺走的"影子"的碎片!
"钟楼里的东西,我们叫它'时之母'。"军官用刀尖挑起一缕影子丝,"它把活人的影子抽走,塞进冰蛆体内。影子在蛆河里游得越久,本体的血肉就越干枯——最后变成你们在街上看到的冰雕。"
孙先突然拔剑抵住军官喉咙:"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军官不躲不闪,只是扯开衣襟——他的胸口嵌着一块青铜镜碎片,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团扭曲的、挣扎的阴影。
"以镜夺影。"他咧嘴一笑,牙齿已经半透明,"把别人的影子抢过来,暂时顶替自己的。"
众人围坐在铜镜前,向宁的竹简上浮现出古老的"夺影咒"。
"钟楼的青铜钟是'时之母'的巢穴,但真正的核心藏在钟摆里。"军官指向墙上最大的铜镜,镜中映出钟楼内部的景象——钟摆上冻结的不是都督,而是一具不断变换形态的畸形躯体,时而像人,时而像蛆。
"要夺回影子,必须斩断钟摆。"王永年握紧斩岳剑,"但我们的影子还在蛆河里……"
"所以需要诱饵。"九儿突然割破手腕,银蓝血滴入铜镜,"我的通神印能暂时模拟'活影',把蛆虫引出来。"
阿史那燕的箭尖挑着一缕从铜镜里扯出的他人影子:"我负责射断钟摆的悬索。"
军官最后递给每人一块青铜镜碎片:"含在舌下,能暂时骗过时之母的眼睛。"
当众人重返地面时,整座城池的冰雕都在融化。蛆河沸腾着涌向钟楼,而他们的影子——正在那污浊的"河流"中,无声尖叫。
九儿站在钟楼前的广场中央,银发无风自动。她眉心的通神印紫光大盛,在地面投射出一道扭曲的"伪影"。这团人造影子比常人的更加鲜活,甚至能随着她的心意做出挑衅般的动作——它朝着蛆河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蛆河沸腾了。
数以万计的时之蛆从冰雕中钻出,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条闪烁的银河,朝着九儿的伪影疯狂涌来。冰晶地面在蛆群经过时发出细密的碎裂声,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啃噬出了孔洞。
"就是现在!"王永年低喝一声。
孙先的斩岳剑悍然劈向地面,剑锋上沾染的王永年金血在空气中灼烧出一道炽热的裂痕。这道"时之伤"暂时阻隔了蛆河主流的推进,为阿史那燕创造了宝贵的射击窗口。
胡姬的箭已搭在弦上。
箭簇的铜镜碎片旋转着划破凝固的空气,在飞行途中不断折射光线,竟在时之领域中织出一张错综复杂的光网。当箭矢接近钟楼时,众人终于看清了真相——
青铜钟的摆锤根本不是实体,而是由无数根近乎透明的"时之丝"缠绕而成。这些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全城每一个被冻结的影子,包括他们自己的!
阿史那燕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的箭必须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射断至少七根主时之丝,它们对应北斗七星方位;
避开钟体表面的《山海经》防御铭文;
在箭速被领域减缓的情况下保持精准。
就在这时,铜镜碎片突然自行调整了角度。
"嗖——"
箭矢穿透钟摆的刹那,整座城池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中,青铜钟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钟摆断裂的瞬间,蛆河突然倒流。
那些被时之母奴役的影子如潮水般从冰蛆体内挣脱,朝着各自的主人狂奔而去。王永年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回归途中不断变换形态——时而如人,时而如鼎,最后竟隐约呈现出十二尊青铜鼎环绕的星图模样!
"不要直接接纳!"军官突然暴起,手中长刀斩向最近的一道影子,"它们被污染了!"
已经太迟了。
第一个接触影子的士兵突然僵直,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喉咙里发出"时之母"特有的、带着金属颤音的嘶吼。更可怕的是,那些回归的影子表面都附着了一层冰蓝色的黏液——正是外神的本源之力!
九儿的通神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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