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的泪。"他忽然抓住李堃的肩膀,"唤醒你重瞳里的鼎灵。"
向宁猛地抬头:"你会彻底变成……"
"弑神刃。"王永年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但在此之前——"
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尚未青铜化的最后一片皮肤。那里浮现出一行小字,正是当年婴儿时期被刺下的隐秘咒文:
"弑神者,亦为葬天者。"
九儿的银蓝光芒突然暴涨。她眉心的暗金意识第一次与她本魂完全融合,化作璀璨的紫芒:
"原来你早就……"
王永年看向东北方跪伏的天魔,又望向东海接天的水柱,最后目光落在李堃流血的右眼上。
"不是选择成为弑神刃。"
"是选择弑哪个'神'。"
四臂天魔跪伏在地,暗金色的火焰在它空洞的眼窝中燃烧。当王永年走近时,它缓缓抬起头,腐朽的青铜面甲下,竟露出一张与李堃有七分相似的人脸。
"首代人皇……姒文命。"
向宁的声音发颤,手中的《金神考》自动翻至最末,浮现出早已湮灭的古老文字——
"禹铸九鼎镇山河,而金神蚀其四臂。"
天魔的胸腔突然裂开,露出里面一颗仍在跳动的青铜心脏。心脏表面刻着的不是符文,而是一幅微缩的九州水系图——正是大禹治水时亲手绘制的《山海经》原图!
王永年青铜化的指尖触碰心脏的刹那,浩瀚的记忆洪流冲刷而来——
洪水滔天的上古时代,大禹以身为柱,镇压归墟海眼。十二金神趁机将神格刺入他的四肢,最终污染了他的四臂。为不祸及苍生,禹王自断四臂,以残余的人皇之力将四臂封印在九鼎之下……
而如今,这具跪伏的遗骸,正是当年被污染的四臂所化!
王永年站在范阳废墟之上,四臂天魔跪伏于前,暗金色的火焰在它空洞的眼眶中燃烧。他的右眼已经完全青铜化,不再能流泪,但眼睑边缘仍渗出一缕缕细碎的金砂,随风飘散。
"你的泪……快流尽了。"
九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银蓝光芒笼罩着他,试图延缓神格的侵蚀。但这一次,她的力量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王永年低头,看着掌心最后一滴尚未凝固的青铜泪。这滴泪比以往任何一滴都要沉重,表面浮动着十二尊微缩的鼎影,每一尊都清晰可辨。
"三息。"他嗓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最后一滴泪,只能控制鼎三息。"
向宁快步上前,手中《金神考》哗啦啦翻动:"不,不对!子渊前辈的批注里提到过——当弑神者泪尽时,血契会短暂逆转!"
"逆转?"孙先握紧重铸的斩岳剑,剑脊上的血槽隐隐泛光。
"不是解除契约。"李堃忽然开口,孩童的声音异常冷静,"是让契约的掌控者……变成被掌控者。"
王永年猛地抬头。
天魔的四条手臂突然剧烈震颤,腐朽的青铜甲片剥落,露出内里暗金色的血肉。那些血肉蠕动着,竟在王永年面前凝聚成一块残缺的碑文——
"人皇泣血,神鼎易主。"
王永年将最后一滴泪按在碑文上。
刹那间,天地寂静。
风停了,云滞了,连东海方向的滔天漩涡都凝固了一瞬。
然后——
"咔嚓!"
他胸口完全青铜化的皮肤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那颗心脏表面布满了与血纹同源的暗金符文,此刻正如活物般蠕动,试图挣脱胸腔的束缚!
"原来如此……"王永年在剧痛中低笑,"太宗的契约……一直寄生在我的心上!"
九儿的银蓝光芒突然变成深紫色,暗金意识与她彻底融合:"现在!趁血契逆转的瞬间——"
王永年的右手贯穿自己的胸膛,抓住那颗沸腾的心脏。
幻象如潮水般涌来——
贞观二十三年的密室,垂死的太宗正将一枚青铜丹塞入婴儿口中。婴儿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安静地凝视帝王。
"记住……"太宗的声音越来越弱,"你不是祭品……"
最后一刻,老人的嘴唇蠕动,吐出两个被历史抹去的字——
"……是刃。"
现实与幻境重叠。
王永年捏碎了心脏表面的契约符文!
暗金色的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却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凝结成十二道锁链。每道锁链的尽头都连着一尊青铜鼎的虚影,其中东海方向的句芒鼎最为凝实。
天魔遗骸突然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四条手臂齐齐断裂,化作流光融入锁链。王永年破碎的心脏开始再生,新生的血肉上不再有符文,而是浮现出一行小字——
"吾命即刃,斩神无咎。"
东海之上,左老与太宗的融合体突然惨叫。青帝之刃寸寸龟裂,伪神的躯体如陶器般崩解。
"不!这不可能!"左老的半张脸从伪神额头凸出,歇斯底里地咆哮,"契约明明……"
"契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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