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正午。
烈日灼烤着午门前的青砖,禁军列阵如林,玄甲与金戈映出刺目寒光。大皇子李垣的残部高举染血的旌旗,二皇子李堪坐在梦杀铜人肩上晃着双腿,而三皇子李堃——
他忽然按住心口。
"殿下?"孙先的断剑微微出鞘。
李堃的重瞳剧烈收缩,视线死死钉在皇座上的李瞒。帝王腰间那条青铜锁链正在发光,而王永年右臂的血纹竟与之同步脉动!
"那不是父皇……"孩童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颤栗,"是借龙躯养了三百年的鼎灵!"
李瞒缓缓起身,十二旒冕冠下的双眼泛起青铜光泽。
"朕,甚慰。"
帝王的声音忽然变成重叠的回响,仿佛千万人在同时开口。午门地面浮现巨大祭阵,所有参与阅兵的将士突然僵直——他们的影子如活物般立起,化作锁链捆住本体!
"以子之血。"
"斩神续命。"
大皇子李垣突然惨叫,怀中那枚句芒鼎耳破胸而出。二皇子李堪的铜人反手掐住主人脖子,孩童细嫩的皮肤下浮现出树根状的金色纹路。
王永年右臂的血雷铜纹突然暴起,赤红锁链不受控制地刺向李堃心口——
"砰!"
九儿的银蓝屏障勉强挡下这一击,自己却被反震得七窍流血。暗金意识在她脑中尖叫:
"他在用血纹共鸣控制所有青铜造物!快斩断——"
王永年突然将右臂插入地面。
"李瞒!"他怒吼着撕开上衣,露出爬满胸膛的血雷纹,"你以为……我会做第二个蓝一炁?"
雷电从纹路中迸发,整条青铜右臂炸成碎片。帝王腰间的锁链应声崩断,祭阵出现刹那凝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一道佝偻身影凭空出现在龙座前!
左老干枯的手掌穿透李瞒胸膛,指间缠绕着蓝一炁特有的幽蓝残火。更骇人的是,老者半边身子已化作玉质,袖口翻飞间竟有仙灵之气流转!
"血雷铜纹……果然能成就半步地仙。"左老的声音忽而苍老忽而清越,"陛下,老奴来接您的班了。"
李瞒的帝王皮囊如陶器般龟裂,露出内里青铜色的脏腑。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被左老生生掏出,却在脱离躯体的瞬间——
"咔!"
三皇子李堃不知何时突至近前,手中先祖灵位重重砸在心脏上。灵位中藏的半块社稷图残片发出刺目金光,与王永年散落的血雷铜纹产生奇异共鸣!
"原来如此……"左老突然大笑,"血纹根本不是什么武王封印——"
"是太宗皇帝从句芒鼎上剥下来的神格!"
雷鸣贯耳。
当金光散去时,皇座上只剩一具空荡的龙袍。左老与青铜心脏不知所踪,而午门广场上——
所有被控制的将士茫然倒地,他们影子化成的锁链尽数断裂,在阳光下蒸腾成灰。
九儿突然拽住王永年:"你的纹路……"
原本赤红的血纹,此刻正缓慢蜕变成暗金色。更可怕的是,那些纹路深处,隐约有十一尊鼎影浮动。
远处观礼台上,阿史那燕的铜镜突然映出惊人画面——
左老立于云层之上,将青铜心脏按入自己胸腔。而他身后,一柄青翠如玉的巨斧虚影正缓缓成型。
王永年跪在太庙偏殿的铜镜前,右臂伤口处新生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铜化。更可怕的是,那些暗金色的纹路正顺着脖颈爬上脸颊,每延伸一寸,耳边就多出一道古老的低语:
"鼎中三千年……不如人间一日……"
"压制不住。"九儿银蓝光芒笼罩他全身,却如杯水车薪,"神格在反向吞噬你的气血。"
铜镜突然映出诡异画面——王永年背后浮现十二道虚影,其中属于"句芒"的那道正缓缓举起青翠巨斧,朝他天灵劈来!
"砰!"
孙先的断剑横挡在镜前,剑身龙纹发出哀鸣。
"去钦天监地阁。"他咬牙抵住镜中涌出的压力,"那里有太宗皇帝亲封的《禁神录》——"
铜镜轰然炸裂,碎片中闪过左老年轻时的面容。
钦天监地阁深处,向宁掀开尘封的玉匣。
泛黄的龟甲上,刻着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号。当李堃的重瞳凝视那些纹路时,竟浮现出立体投影——
贞观十三年,夜。
年轻的左老跪在太宗榻前,手中龟甲映出星空异象:"陛下,武王墓中所载无误,末法时代唯有两途可证长生……"
画面一转,玄武门外血流成河。禁军正在屠戮一群白衣修士,为首的将领高喊:"奉旨诛灭妄言飞升者!"
"原来如此。"李堃的小手抚过龟甲,"左老祖师杀尽修仙世家,是为逼仙人现世……"
向宁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金丝:"快看最后一片!"
最后那块龟甲上,刻着幅骇人图示:
十二尊青铜鼎环绕大地,鼎口喷出的光柱组成囚笼,而笼中跪着个被锁链贯穿的小人,胸口写着"天子"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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