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江南区边缘,一处废弃的教会地下墓穴。
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霉菌的腐朽气息。
仅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勉强照亮布满青苔的古老石壁和散落的朽木。
文白靠在一具空置的石棺旁,昂贵的羊绒衫沾满了污渍,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不堪,眼镜片也碎了一角。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熊熊燃烧的暴戾怒火。
几个小时前,他还坐在那间俯瞰首尔、掌控一切的指挥中心,如同俯瞰蚁群的神只。
而现在,他像条丧家之犬,蜷缩在真正的坟墓里,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
李承焕!
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砰!”
他发泄般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石棺上,指关节瞬间破裂,鲜血渗出,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尽的屈辱和毁灭的冲动。
那些核心硬盘被他死死抱在怀里,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复仇的唯一火种。
“咔哒……”
墓穴深处,一扇极其隐蔽、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石门被无声推开。
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戴着礼帽、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步履沉稳,无声无息,仿佛与这死寂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的出现,没有带来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深不可测的压迫感。
文白猛地抬头,像受惊的毒蛇,瞬间拔出了腰间最后一把备用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来人,眼神凶狠:“谁?!”
来人停下脚步,缓缓摘下礼帽,露出一张保养得宜、五官深刻、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与冷漠的脸庞。
正是战略企划部副部长,庆尚道崔氏的核心人物——崔龙洙。
他无视了文白指向自己的枪口,目光平静地扫过这阴暗的墓穴,落在文白狼狈不堪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在欣赏一件被弄脏的艺术品。
“崔……崔部长?”
文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紧绷的神经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竟奇异地松懈了一丝,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取代。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找到自己的?
崔龙洙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声音如同冰冷的玉石相互敲击,清晰而漠然:“看来,‘外科医生’的手术台,被掀翻了。”
这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文白脸上。
他脸上肌肉抽搐,强压着怒吼的冲动:“李承焕!他动用了不属于市政厅的力量!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警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是私兵!他违规了!他……”
“规则?”
崔龙洙打断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文白,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玩弄规则,煽动混乱,把枪支送到绝望者手中,让他们去破坏规则。现在,你却跟一个比你更强大、更不吝于打破规则的人谈规则?”
他向前踱了一步,皮鞋踩在潮湿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在死寂的墓穴里异常清晰。
“你设计的剧本很精彩。”
崔龙洙的语气仿佛在点评一部电影,“利用社会积怨,点燃底层戾气,精准投放武器,制造连环恐慌,打击市政威信……环环相扣,毒辣刁钻。如果对手是金英浩那样的庸才,或者只是张泰俊那条忠犬,你已经成功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文白。
“但你忘了,或者说,你低估了坐在市政厅顶层的那个人。”
“李承焕,他不是按常理出牌的政客。”
“他是一头从底层撕咬上来的饿狼,他信奉的是丛林法则,力量为王。”
“你在他面前玩弄这些看似精巧的‘社会手术’,就像在狮虎面前挥舞着精巧的手术刀。”
“幼稚!”
崔龙洙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文白心上,“你以为你是执刀人?不,在真正的棋局里,你只是一枚自以为是的棋子,一枚随时可以被舍弃的卒子。”
文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枪的手微微颤抖。
崔龙洙的话,像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复仇的火焰,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边的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谋划,在对方眼中,竟是如此拙劣可笑?
棋子?
他文白,自诩为拨弄命运的“外科医生”,竟然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我……我还有硬盘!里面有‘审判者之眼’的所有核心数据,有投放网络的关键节点,有煽动帖子的原始IP追踪记录!这些东西足以证明李承焕的失职和无能,足以让他在舆论面前身败名裂!”
文白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将怀中的硬盘展示出来。
崔龙洙瞥了一眼那几块硬盘,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反而带着一丝怜悯。
“身败名裂?”
他轻轻摇头,“文白,你还是没明白。李承焕能在朴英灿、徐东旭的尸骸上坐稳那个位置,靠的从来不是完美的履历和清白的声誉。他靠的是力量,是让人恐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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