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谋凰 第162章 玄诏焚裘

寒风卷着硝烟与血腥，在残破的城垣上呼啸。北门瓮城崩塌的缺口处，临时用门板、断梁甚至倾倒的屋架仓促堆叠起来的屏障在狄彪叛军疯狂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木屑飞溅、泥石滚落，还有守城士兵被震得虎口崩裂、口鼻溢血的闷哼。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焦糊味、硫磺的刺鼻辛辣、以及新鲜血液的甜腥，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

白宸伏在箭垛冰冷的石壁后，竹青长袍的下摆早已被血污和灰烬染成黑褐色。他右手的虎口因长时间紧握刀柄而撕裂，鲜血混着泥灰黏在掌心模糊的纹路上。指尖捻过一点从崩塌的猛火油柜废墟中刮下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黑色油脂碎屑，舌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混合着石油基质的腥涩与某种植物性油脂燃烧后特有的焦苦——正是这添加的“料”，让狄彪的火油沾之即燃，水泼不灭！

“主上！东面垛口撑不住了！” 铁鹰嘶哑的吼声裹着寒风传来。他**着布满汗水泥污的古铜色上身，腰间那条嵌满金珠的宽厚腰带随着他挥舞沉重断梁的动作剧烈晃动，金珠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次撞击都代表着他脚下新增的亡魂。他左肩那片消失国土的刺青在汗水和血污的浸润下，如同泣血的疆域图。

白宸猛地抬头，只见东侧一段本就摇摇欲坠的女墙在几支裹着硫磺火油的火箭攒射下，轰然垮塌！碎石和燃烧的木块雨点般落下，将下方几名来不及躲避的守军砸倒、点燃！凄厉的惨嚎瞬间被叛军狂热的冲锋呐喊淹没！

缺口！一个致命的缺口被撕开了！

叛军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潮水般涌向那道燃烧的豁口！当先一人，身形魁梧如铁塔，手持一柄巨大的开山斧，正是狄彪麾下先锋大将“屠夫”胡犇！他狞笑着，斧刃上还挂着半截守军的残肢，踏过燃烧的障碍，眼看就要突入城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惊鸿乍现，骤然出现在那燃烧的缺口边缘！是萧明凰！

她裹着那身从不离身的雪白狐裘，在遍地狼烟与血火之中，如同冰原上突兀绽放的雪莲，纯净得近乎妖异。狐裘在凛冽的寒风和灼热的气浪中剧烈翻飞，雪白的皮毛边缘被火星燎出点点焦痕，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微臭。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是昨夜蛊毒反噬未退的痕迹。那双天生含媚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冰封般的决绝，死死锁定下方即将突入的胡犇！

“公主！危险！” 紧跟着她的云岫失声尖叫，双丫髻上的银铃在狂风中发出细碎而慌乱的悲鸣。她试图上前拉扯萧明凰的狐裘下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萧明凰置若罔闻。她染着鲜红豆蔻的指尖猛地攥紧了狐裘两侧的襟口！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然！指尖因用力而深深陷入柔软珍贵的皮毛！

“嘶啦——！！！”

一声刺耳至极、仿佛能撕裂灵魂的裂帛声，压过了城下的喊杀与火焰的爆鸣！

那件象征着她西秦公主身份、承载着她最后荣光与枷锁的雪白狐裘，被她用尽全身力气，从领口处狠狠撕裂开来！灿金丝线在巨大的力量下根根崩断，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哀鸣！断裂的金线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破碎的金色星河，划出短暂而刺目的流光！

撕裂的动作牵动了内腑的旧伤，萧明凰身体猛地一晃，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上，又被她死死咽下。只有一丝暗红的血线，顺着她苍白的唇角蜿蜒而下，滴落在胸前撕裂的狐裘内衬上，洇开一点深色。她染着豆蔻的指甲，因这狂暴的撕扯而齐齐崩裂！鲜红的蔻丹碎片混合着殷红的血珠，从翻卷的甲床中渗出，沾满了断裂的金线，更染红了她葱白的指尖！

“贱人！找死！” 下方，胡犇也看到了这突兀出现的雪白身影和她惊世骇俗的举动，虽然不明所以，但直觉感到威胁，狞笑着将手中开山斧奋力掷出！沉重的巨斧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旋转着朝缺口上的萧明凰呼啸斩去！

萧明凰眼中寒芒暴涨！崩裂染血的指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闪电般探入撕裂的狐裘夹层深处！动作精准而狠辣！就在斧刃临身的刹那，她猛地向外一扯！

“嗤啦——！”

又是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

一张被折叠成小块、色泽古旧发黄、边缘用特殊火漆封缄的薄绢，竟被她从狐裘夹层中生生扯出！薄绢暴露在寒风中，上面的火漆印记在火光下清晰可见——赫然是西秦皇室的玄鸟图腾！

胡犇掷出的巨斧已至眼前！劲风压得萧明凰鬓发散乱，雪白的狐裘疯狂翻卷！

千钧一发！

“咻——！”

一道乌光如同毒蛇吐信，从斜刺里激射而至！

是崔璃！她不知何时已挣扎着攀上了附近的残垛，半边玄色襦裙被烧毁，露出里面焦黑的里衣和手臂上大片触目惊心的灼伤水泡。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剧痛而咬出血痕，但眼神依旧冷冽如冰！她左臂勉力抬起，左耳悬着的那枚青铜齿轮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一道细若牛毛的幽蓝寒芒从齿轮齿尖无声射出，精准无比地击打在巨斧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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