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家没有田?”
傍晚周舟和阿娘坐在院子石桌前剪鞋样,两人喊来孟辛,询问他看捞鱼发生的事。
听到孟辛问潘麻子是没有田还是不喜欢鱼时,郑大娘乐得仰头大笑,嘴里一直“哎呦哎呦”叫唤,估计是没想到他这么会说,那小语气听着真像是认真问的,让人生气都没处骂。
孟辛捡起剪出来的鞋样,一片片叠起来,说:“我去赶鸭子,听坐在塘边闲聊的婶子阿叔们说的呀。”
“我还知道他租的是'林昌义'的田。”
周舟和郑大娘笑着相看一眼,后者逗他:“哎呦,你还知道啥了?”
孟辛咬着嘴巴笑,觉出点不好意思,他叠巴叠巴手里的鞋样还是如实说道:“我还知道大伯买了林昌义家的田,林昌义觉得他儿子在镇上读书太贵,林昌义的婆娘坚持让他读,夫妻俩吵架了。”
他讲话有种什么事儿都不着急的感觉,一句一句慢悠悠,这语气拿来讲村里闲话,听着特别可乐。
郑大娘使劲儿忍笑,生怕笑出来,孟辛害羞就不愿意说了。
小孩无知无觉,继续说:“我还知道,嗯,曼姐儿在相看,我去打酒,曼姐儿那天没有出来,是她嫂子给我打的。”
周舟放下剪刀好奇追问:“谁家啊?”
孟辛摇头说不知道,“不认识的。”
不认识?曹酒头家不是想让女儿嫁得近些,难道不是村里的人吗。
周舟重新拿起剪刀,问他:“那有没有人问你咱们家的事?”
自家的事不好对外人说,不管是这头,还是新房那头。
“有的,很多人打听,”孟辛点头,就在两人的心提起时,他说:“我都说不知道呀。我是小孩,小孩不知道的。”
这回郑大娘终于忍不住了,开怀大笑夸赞道:“你个小鬼头!”
那天捞过一次鱼,村里人就知道养在田里的鱼成了,郑则和郑老爹开始轮流去村西守水田。
此前得先搭个棚子。
郑老爹从山上砍来竹子和鲁康一起扛去村西,就在平日周爹坐的石块旁着手搭建。
“大伯,你睡在这里怕不怕啊?”鲁康一想到夜半三更要睡在没人的田地里,忽然觉得平日看起来正常地方总暗暗藏着什么东西,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往大伯身旁靠。
郑老爹把三根竹竿用麻绳捆在一起,分别做了四个架子在地上撑开,再往架子上搭竹竿。
他示意鲁康扶着,说:“怕什么,地里除了粮食还能有什么。”
鲁康心说,鬼。
大娘说白天也不兴说鬼,鲁康就没说出口。
郑老爹瞧见孩子表情惴惴不安,用膝盖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怕也是它们怕大伯咧!大伯杀了一辈子猪,我比它们还凶。”
鲁康虽然害怕,但棚子搭成后他主动找大伯,说想和他一起去守水田。
郑大娘劝道:“外头蚂蚁蚊虫多,地里睡得不安稳,你大伯去就成了。”
郑老爹却极其赞成:“去吧,让孩子练练胆。”
他看向鲁康,这小子,个头大胆子小。
那可不成,将来拿不住杀猪刀。
郑则回家后,把两亩水田的鱼坑挖大挖深,提前在鱼坑放鱼篓渔网,争取早上抓鱼快些。
周舟蹲在田埂看人忙活,远处的守夜草棚他都不看,只满心满眼地心疼,他闷声说:“鱼送去酒楼要赶早,去河尾村码头要赶早,樵歌沟要送菜,怎么忙得过来嘛。”
郑则就没想过让林家兄弟自己卖鱼。
水田养鱼,虽当初商量后是各自做决定要养,但一开始是他做头拉石头阿水做这件事,郑则自认为对两人有责任,所以卖鱼他也想带人卖完。
至少养鱼到卖鱼的头一遭,他要和两人一起完成。
郑则抬头看夫郎,说别担心:“我去找爹商量,麻烦他安排老马去镇上酒楼送鱼,这样也不耽搁老马跑车。”
麻烦丈人帮忙这事他如今说得坦然,还是阿娘点醒的。
郑大娘细心,郑则驾马车第一天给酒楼送鱼回来后,她当晚找到儿子,语重心长说道:“郑则,你不能总让你丈人先开口呀!”
“你需要帮忙,就得自己上门说去,一直让长辈先开口是怎么回事儿。你丈人大方不在意,可爹娘也没这么教你啊。”
再亲也得知分寸讲礼数,关系才能长久。
郑则先前没想过这一点,阿娘提醒后,他想想确实如此,爹总是及时帮助他,但他却很少先主动开口。
鱼篓埋好,夫夫俩回家找周爹,郑则询问能不能让老马送鱼去酒楼。
周爹站在荷池边把手里的鱼食一撒,拍拍手,搭上儿婿肩膀,果然爽快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的,你来问,爹还放心了。”
“我一会儿就和他说,你叮嘱要注意些什么,他准能做好。老马做事稳妥得很。”
郑则真的打心底佩服阿娘。
次日,三人驾牛车赶往河尾村码头。
今日摆摊位置比昨天好,装鱼的木桶改成了大木盆,卖鱼真得赶早,来得早就卖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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