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尺苍天 第611章 上古浩劫，张指白骨空问天

咆哮，怒吼，金铁撞击的爆鸣，战鼓擂动的轰鸣，号角撕裂长空的呜咽，巨兽濒死的哀嚎。大地在千万只铁蹄下呻吟崩裂。天空被无数道纵横交错的能量光束和燃烧的箭矢撕裂。

二人置身于一方沙场之中。头顶铅云翻滚、脚下是泥泞不堪、被鲜血浸透成暗红色的焦土。无数身披甲胄、浑身浴血的战士，在面前的大地上疯狂地撞击、绞杀在一起。

一方甲胄制式古朴厚重，士兵们眼神赤红，带着疯狂的决绝与悲愤，死死抵挡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为首者，正是那持巨剑的骸骨将军。

他须发戟张，状若疯虎，手中巨剑卷起狂暴的血色罡风，将面前数名敌人连同其坐骑一同绞碎。

“稳住阵线！弓弩齐射！”

骸骨将军的咆哮在混乱的战场上清晰可闻。巨剑横扫，将一名扑到近前的、长着三个头颅的妖兽斩成两段碎肉。

战斗惨烈到了极致。每一寸土地都在被反复争夺。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垂死的哀嚎与呐喊交织。

敌军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沉璧城的守军如同磐石，在狂涛中艰难支撑，死战不退。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但后方的士兵立刻嘶吼着填补空缺，将手中的兵器狠狠刺入敌人的身体。

时间在这幻境中飞速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战场上空，那终于解决完对手的仙人来到此地，冷哼一声，略一拂袖，稳住阵线的大军开始化为白骨，永远定格。

幻境陡然变得模糊、扭曲。光影急速黯淡，震天的喊杀声、垂死的哀嚎、还有那兵戈的交鸣，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却、消散。

眼前一花，梁辰和苏靖回过神来。

依旧是那片死寂的荒原。脚下是冰冷的碎石。前方，是那无边无际、沉默肃立、面向荒墟深处的白骨大军。

苏靖微微喘息，他是第一次见此悲壮之景，心神有些激荡。梁辰站在原地，眼神依旧凝视着前方那具持剑的骸骨将军。

“上古之时，闵氏遭遇的浩劫……”

梁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远比被出云皇朝覆灭的那一场，要恐怖，要……更加绝望。”

闵氏传承无数岁月，如今偏安罪域一隅，其先祖经历的惨败，如今清晰的呈现在了梁辰面前。而自己眼前的这支白骨大军，应当都是闵氏的军队。

“继续向前。”

梁辰不再看那白骨军阵，身下广度啼鸣，飞过这密密麻麻的白骨军阵，继续朝着荒墟最核心区域走去。苏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紧随其后。

死寂再次成为主旋律。

离开白骨军阵的范围后，散落的兵刃再次出现，并且越来越多。

广度无声地滑翔在低空，巨大的阴影掠过荒芜的大地，锐利的鹰目扫视着下方。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地势出现变化，开始向下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盆地。就在梁辰和苏靖踏上盆地边缘时，广度发出示警。

眼前的景象，让刚刚经历过白骨军阵震撼的两人，再次感到悸动。

一个极其辽阔的巨大盆地。盆地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巍峨、古老、由某种暗红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

祭坛高达数十丈，分为九层，每一层都雕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以及无数跪拜祈祷的人形浮雕，透着一股沟通天地的磅礴古意。

然而，祭坛周围与那白骨军阵如出一辙。

以祭坛为中心，向外辐射出无数道环形沟壑。每一道沟壑的边缘，都盘坐着白骨！

这些骸骨不同于之前军阵中那些保持着战斗姿态的士兵。它们保持着一种虔诚的姿势——盘膝而坐，双手置于膝上或结着某种古老的法印，空洞的头颅微微抬起，面朝着中央祭坛的方向。

身上的服饰大多已经腐朽，但从残留的布片和饰物来看，有男有女，身份各异。

想来，这些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以血肉为引，围绕这座祭坛，进行了一场规模浩大的仪式。

梁辰跃入盆地之中，来到了九层祭坛的最顶端。那里，象征着九重天阙的最高处，一具白骨格外引人注目。

他没有像下方那些骸骨一样盘坐，而是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双腿微微分开，稳稳站在祭坛之上。双臂高高举起，十指的指骨极力地向上张开、伸展。它的头骨同样极力地向上昂起，空洞的眼窝死死地盯着上方那片压抑的天空。

这个姿势，凝固了万载的时光。

这幅景象，让梁辰想起了闵清晏。曾经，闵清晏也同样筑高台以祭祀，向天道问答案。只是，闵清晏等来了梁辰，这具白骨却是空等万载，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是哪一位闵氏先祖，梁辰不得而知。这场浩劫的答案，或许只有闵真知道。

“走吧。”

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具向天伸臂的白骨，梁辰转身。出了盆地，继续朝荒墟最核心的方向走去。

广度再次承载起两人，双翼划破沉寂，继续深入荒墟深处。

越往前飞，环境变得越发诡异。空气中弥漫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重压，并非是实质的风压，而是一种源自空间本身的凝滞感。

光线变得极其暗淡，如同万载黄昏降临。下方依然是纵横交错，深不见底，散发着暗红的光芒。

越往里走，那无形的重压越来越强。广度的飞行高度被迫不断降低，巨大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每一次振翼都显得异常吃力。

“梁辰，我飞不动了。”

梁辰和苏靖也感到胸口发闷，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

“唳——！”

“停下吧。”

梁辰拍了拍广度，两人从鹰背上跃下，落在一片焦黑的地面上。广度身形变小，落在梁辰的右肩，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前面恐怕有危险，你小心一点。”

视线中，浓重的灰暗雾气翻滚，遮蔽了一切视线。那令人感到窒息的重压，正是从浓雾的最深处散发出来。

梁辰深吸一口气，重明眼全力运转，试图穿透那阻隔视线的灰暗迷雾。苏靖也握紧了剑柄，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应对一切危险的准备。

两人并肩，朝浓雾深处走去。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地面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股无形的重压越来越强，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终于，在艰难地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前方的浓雾似乎稀薄了一些。

“三哥，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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