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眼眶殷红,听到她的话,又忍不住掉眼泪。
安熙宁也是手足无措,赶忙拿手帕给她擦眼泪,没有急着追问,安静在一旁陪着,等她想说了自然会说。
她还特地让麻婆和佩佩退下,可能是什么难言之隐。
苏敏抽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渐渐收住眼泪,说起自己的事。
“爷爷昨日跟我说……我故去的父母以前给我说过一门亲事……是高阁老的孙子……”
安熙宁听着觉得也不是坏事呀,阁老可是朝廷文臣之首,但是看她这样,显然是不愿意,不然也不会哭了。
果然下一息就跟她猜的一样,苏敏刚收起来的眼泪又泛起泪珠,低声道:“我不想嫁给他,昨晚找爷爷说了不嫁,还以为爷爷肯定会同意。没想到一向疼我的爷爷这次竟然不帮我,还骂我不懂事,把我关在房间。”
“所以你是逃出来的吗?”安熙宁随口问道。
苏敏面色一滞,连哭都忘了,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安妹妹不会赶我出去吧!”
“怎么会,你要是不嫌弃愿意留下就留下吧,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只是环境可比不上苏家。”安熙宁笑道。
苏敏闻言,脸上的紧张的这才松口气:“没事,我从小到大一直跟着爷爷四处奔波,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安妹妹收留我,不觉得我这是大逆不道吗?”
安熙宁摇摇头,她深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压力,自己也因为这个吃过苦头,卖去周家做童养媳,再来又差点逼她嫁给沈家。
从来就不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绝对应该遵循的孝,但也没有说太多,避免影响苏敏自己的判断。
等苏敏情绪稍缓,她才主动问道:“苏姑娘,那你眼下打算怎么办?”
苏敏情绪低落:“我不知道。我父母当时定下的娃娃亲时,哪会知道高家的后代会是怎么样的,反正我不能嫁高示城。”
看她态度坚决,安熙宁有些好奇,她说的高家孙子显然不是自己和沈家的情况,苏老将军也不可能让孙女做妾。便问道:
“我冒昧问下,你怎么不想嫁给对方?是心已有所属还是其他原因?”
苏敏也没隐瞒,直言道:“我没有心悦什么人,因为高示城是金陵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以前经常出入花楼,还传出得过花柳病,这两年才很少去花楼,我宁愿死都不可能嫁给这种人,我的丈夫应该是热血疆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着脸颊微红,不好意思说道,“安妹妹不会笑话我吧。”
“怎么会,你的想法是人之常情。”安熙宁没有笑话她。
只是这亲事是她故去的父母订下的,对家又是朝廷阁老,可不是简单她不想嫁就不嫁的。
想必苏老将军也是因为这两层原因,即便为难也只能应下这么亲事。
她们正说着,门外传来麻婆的声音:“安娘子,苏老将军来访,想要见您。”
苏敏面色一急,露出无助的神情,拉着她的衣袖嗫嚅道:“安妹妹,我还不想回去!”
安熙宁看她的神情,想到自己无助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我尽力!”
她随后让麻婆留下陪着苏敏,自己到门外见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请到屋里说话。”
苏老将军没有进屋,叹了声说道:“就不进去了,老朽冒昧过来打扰,是来找苏敏这个丫头的,她因为一些事闹脾气,从家里逃出来了。她在金陵没什么闺中好友,我就想,她会不会来安孺人这。”
安熙宁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说道:“苏老将军的家事小女本不该多嘴,只是多问一句,苏姑娘闹脾气的事解决了吗?”
苏老将军闻言,听出她话中意思,显然她见过自家孙女了,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摇摇头:“还没,但她总会理解的。”
安熙宁罕见神情严肃说道:“如果没解决,那老将军把她找回去,她还是会跑出来,而且会更加难找,到时候若是遇到什么不测,可是追悔莫及。”
“老夫多安排些人手把门看紧,不会再让她逃出去。”苏老将军笃定说道。
她微微皱眉额,“如果关着,最后苏姑娘做出伤害自身的事,老将军也无所谓吗?”
“这……”苏老将军没想过这一层,也是面露迟疑,“不会的,她是我带出来的孙女。”
“万一呢!”她继续说道。
这下苏老将军无言以对,脸上多了抹疲惫,朝安熙宁说道:“安孺人是不是见过苏敏那个丫头?”
她没有否认表示默认。
苏老将军这才松了口气,但语气还是十分坚定:“那让她暂时留在庄子吧,拜托你替我好好劝劝她。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还是她故去的父母留下的亲事,怎么能反悔。其他什么事我都能依她,唯独这件事不行,哪怕最后要伏节死谊!”
安熙宁愣了瞬,也没想到苏老将军的态度会那么坚决,但总算暂时让苏敏留下,有时间看看这事该怎么做才好。
她淡淡嗯了声,也算确认苏敏在自己庄子上不会出问题。
苏老将军随后带着人离开了。
安熙宁回到内庄,苏敏一脸愁容,看到她进来,立马起身迎上前:“安妹妹,我爷爷……走了吗?”
“嗯,苏老将军离开了。”
苏敏闻言顿时松口气:“他不知道我在这吗?那他会不会担心!”
“放心吧,他知道你在庄子,也同意你暂时留下。”
“那嫁给高示城的事?”
安熙宁摇摇头:“这件事恐怕苏老爷子那很难有转圜余地,甚至说出伏节死谊的话。”
苏敏手脚一软,瘫坐在地上,那她岂不是要么以死明志,要么嫁去高家。
安熙宁见状,心中不忍,自己也受过苏家恩惠,特别是苏敏一介女子,上次疫病也舍身前往江浦县送粮,迟疑会,低声说道:
“苏姑娘,我或许有个主意,但是要先确定高示城并非所托之人才行,或许他改变了也说不定。如果他值得托付,这件事我就不好多管了。”
苏敏死寂的眼神又多了抹光,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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