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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里村养狗的人家挺多，李学农家也养了狗，一般有陌生人来，狗都是会叫上两声的，但这会狗却缩在狗窝里，头朝里，屁股冲着外面，瑟瑟发抖。
孙满仓见了，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都说狗这种动物，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眼下李学农家这狗，明显一副吓破胆的模样。
看来这李学农家的事情，是真有点邪门……
杨建军和杨志刚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露苦涩，一会他俩还得抬棺材呢。
只有杨卫东跟着明曦来凑热闹的，凑热闹不嫌事大，杨卫东好奇地看了那只狗一眼，“这狗怎么这样，是不是得病了？”
孙满仓见杨卫东一副心大的模样，顿时觉得无力：“什么得病，我看，这狗比你都机灵。”
杨卫东不服气：“怎么就比我机灵了？你看这狗……”
正在这时，李家那边的一个男人张望了一番，看见孙满仓和杨家人后，顿时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局促不安的神色招呼道：“孙队长，您来了。”
自家出了这种事情，李学农这段时间也是着急上火，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本来中年丧子就已经够苦的了，可没想到事儿还没完，要下葬的时候，那棺材就跟钉在地上一样，死活抬不起来。
这会可是扫除封建迷信的时候，事情闹出去，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怀疑他们李家是故意搞事，风口浪尖上故意和国家唱反调，反革命。
所以李学农现在已经顾不上为儿子的去世伤心了，一心只想赶紧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好在孙满仓和他的想法一样，孙满仓也希望这件事情能赶紧解决。不要拖。
这种事情越拖，知道的人就越多，到时候传得也就越邪门。
李学农穿着一身洗旧的藏青确良衬衫，不足一米六的个子，胶鞋的豁口处隐约可见磨破的脚趾。
常年劳作让他脖颈习惯性地前倾，走路时两只手背在身后，像棵被风吹弯的老柳树，总透着股小心翼翼的局促。
李学农说着，那边的李家媳妇连忙倒了两杯水端过来，李学农连忙接过来，递给杨家人：“这次可要麻烦你们了，来，你们先喝口水吧。”
杨建军犹豫了一会，看着李学农讨好的模样，叹了口气，接过水，自己没喝，把水递给明曦：“妈，喝口水吧。”
看见杨建军接过了水，杨志刚就知道，这棺材是非抬不可了。没办法，只能接过李学农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水。
孙满仓让明曦和杨卫东先站在这里，别进去，他带着杨家老大和老二进去试试看能不能抬动棺材。
杨家是孙满仓亲自过去喊的，孙满仓的媳妇又喊了村里的几个壮汉，加起来快二十个人了。
都是来抬棺材的。
这会刚过晚上七点，二十来个人把李家不大的院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煤油灯和手电筒都不够亮，院子里干脆点上了几个火把，明晃晃的火光，本来应该能让人感到安心，但在场的人，却只觉火把的热浪里裹着刺骨寒意。
李学农佝偻着背缩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把藏青衬衫的衣角揉出层层褶皱。
“行了，都别杵着！”孙满仓皱着眉头喊了一句，随即看向杨建军和杨志刚，说道，“杨建军，你们带几个人抬前头！其他人跟我抬后头！”
二十双手同时搭上棺木的瞬间，院子里突然陷入死寂。
杨建军和杨志刚的虎口被粗糙的抬杠磨得生疼，
“起——！”随着孙满仓的号令，众人咬牙发力。
但棺材不仅纹丝未动，反倒传来一阵细微的怪声。
隔着厚木板。
在场的人仿佛听见了指甲抓挠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人在棺内拼命挣扎。
“啊！！”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气声，火把的火苗突然诡异地朝内弯折，映得众人脸色比丧幡还白。
“鬼！！有鬼啊！！！”
所有人寒毛直竖，几乎想要夺门而逃！
李学农瘫坐在地，一边看着棺材，浑浊的泪水混着鼻涕往下淌：“柱儿啊，你就别折腾了，是你自己……唉……柱儿……柱儿啊！”
李学农的媳妇也跟着默默抽泣着。
李家人丁稀薄，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夜色像掺了墨汁的棉絮，将李家院子裹得愈发阴沉。
明曦和杨卫东站在院门外，李学农带着哭腔的哀嚎混着夜风飘来，杨卫东脖颈一缩，后脊梁骨窜起细密的凉意，忍不住开口道：“妈，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这……这也太晦气了！”
“反正有大哥和二哥在这就行了。”杨卫东一边说，一边不安地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先前对于棺材抬不起来的情况，杨卫东也只是从别人嘴巴里听到的，心里半信半疑。这会亲眼见到了，杨卫东彻底没话说了。
这肯定是撞邪了！
“妈，咱们……”杨卫东再次开口想要劝明曦回去，却见明曦不仅没理他，反而直直地朝李家的院子走了过去。
杨卫东一怔，连忙追上去：“妈，孙队长让我们在外面看着，你可不能进去啊！”
明曦：“你害怕的话就先回去，我去看看怎么个事。”
杨卫东：？
天都黑了，又撞上李家这么邪门的事情，现在你让我一个人回家？
不是，你是我亲妈吗？
杨卫东心里欲哭无泪，想了想，还是跺了跺脚，咬着牙跟着明曦进了李家院子。
李家院子阴气很重。
刚一进院子，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灵巧地绕着棺材转了一圈。
众人吓得拔腿就要跑，却被孙满仓大声喝住了：“都给我站住！不过就是畜生！谁要是敢当逃兵，明天都给我到队里写检讨！”
“孙队长，不是我们想当逃兵，是这里……这里有鬼啊！”
听见“鬼”字，孙满仓心里一阵火大，这些人是真敢说啊，传出去，他这个生产队队长也就干到头了！
孙满仓：“你们这都是封建迷信！都他妈给我闭嘴！今天谁要是敢撂挑子，就是和我孙满仓过不去！”
就在这时，那只黑猫突然转过脸来，喵地一声，朝着孙满仓的方向就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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