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猎图 第270章 腹背受敌

闻远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昏黄的光晕里，他疲惫地靠在岩壁上，火折子的光照亮他的脸，他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混着汗水不住地往下淌。将士们席地而坐，皆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受伤者的呻吟声回荡在山洞中。

闻远狠狠地踢了一脚滚落到鞋履旁的碎石块，忿然道：“肃王真是疯了，竟然用火药炸山！这么多将士，这么多条人命，为了一个皇位，他真是什么都不顾了。肃王如此阴险狠厉，若他此次奸计得逞，日后登基称帝，岂非国无宁日！”

将士们一听，皆义愤填膺地吵嚷起来。

“肃王的奸计不会得逞……”珩王语气平静地开口，众人立即噤声，“陛下他们已经临近山脚，听到山上的动静，两位将军和掌使定能有所防备。而山上火势如此之大，如狼烟一般，裴峥不明局势，定会带着云中骑前来，如此，只要陛下能尽快下山，危局顷刻可转。”

他转向闻远，“肃王应该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这才引爆火药，我们从另一条路下山，将其引开，为陛下争取下山的时间。”

闻远直觉这样会让珩王陷入险境，可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爆炸声渐渐停歇，碎石不间断地从山上滚落下来，很快在洞口聚成半人高的石碓。

珩王命人将洞口清理出来，带着一行人出了山洞。

他们换了一条全然不同的山道下山，走了没多久，身后又响起轰隆声，这一次众人都有所准备，镇定地找掩体躲避从上面滚落的山石，但依旧有士卒受了伤。

闻远道：“殿下猜得没错，看来肃王果然派人盯着咱们，也不知陛下怎么样了，究竟下山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山火燃烧的荜拨声响了起来，闻远探头向上面看了一眼，发现有几个黑衣人正在将整理火药的引线，顺着他们的身影向上一望，顿时脸色大变：“糟了，有弓箭手！肃王当真卑鄙，也不跟咱们正大光明地交战，而是用这种消磨士气的法子，偏偏咱们又没有应对之法，只能四下躲避，真是气死我了！”

珩王也注意到山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语速飞快：“让大家分散开，各自下山，在柏木坡会合。”

此时再多的智计皆无用处，闻远无奈，立即传令下去。

火药再次炸响前，众人已经三五成群地往山下急速撤退而去。滞留在山腰上的军马矫健聪明，加之平日里训练有素，虽受到惊吓，但听到呼哨声，皆纷纷奔向自己的主人。

火药不时在身后炸响，整面山坡仿佛都在抖动，耳边箭矢呼啸，碎石飞溅，一行人且退且避，不断有中箭或是被山石击中的将士倒下，场面十分惨烈。

闻远与闾光作战时就伤了左臂，刚才又被山石击中额角，如今仓惶闪避，很快力不从心。一支灌满力道的铁箭挟风而来，闻远努力控制住缰绳，整个人倾斜到马鞍的一侧闪避，可紧接着耳畔就有破空声传来，一支流箭端端地射中身下的骏马。这马长啸一声，前蹄蓦地跃起，轰然倒地，缰绳脱手的瞬间，闻远如同被炸开的石块一般飞弹出去，眼看就要砸在尖锐锋利的岩石上，珩王飞身而来，一只手稳稳地扣住他的右臂，另一只手用力抓紧山岩旁的一棵小树。

闻远惊魂未定，有些后怕的看向来路，正在此时，一阵箭雨呼啸而来，珩王迅速将闻远推到凸起岩石的下方藏身，腾出的手则蓦地拔出长剑，手腕翻转间，剑若流光，箭矢纷纷被挥落打散，但其中一支箭还是射中了珩王的肩膀，他身形一晃，站立不稳，向着山下翻滚而去。

闻远目眦欲裂，一颗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这时珩王的黑骊马蓦地从斜地里冲了出来，闻远打了一声响亮的呼哨，黑骊马似有所应，迅速来到他的身边。

闻远翻身上马，夹紧马肚，向着珩王一路急奔，好在珩王很快被山上的树木拦停下来，听到闻远嘶声大吼，他挥剑砍断身上的箭杆，伸手拉住闻远探出的手臂，一个轻旋，飞身上马，黑骊马长哮一声，如飞驰的箭矢一般冲下白狼山。

两人赶到柏木坡，与已经逃下山的将士会合，闻远稍做清点，发现此役人马折损严重，竟已不足一成，他望着巍峨耸立的白狼山，心中哀痛，面上显出戚然之色。

珩王派斥候去打探陛下等人的消息，这人应声前往，才走出不久，严蒙带着一队武宁卫迎面而来，看到珩王，他面露喜色，扬声道：“王爷，陛下已经平安下山，如今已赶往云中城，属下正要去黑水河寻找青城郡主。”

珩王放下心来，道：“我与你同去黑水河。”

闻远表示要同去，被珩王拦下，“将士们伤得不轻，你先带他们回云中城医治，我接到青城会很快返回……”

话音才落，四下里响起突兀的机括声，一阵箭雨穿林挟风而来，原本靠近柏木林边的几个士兵不及反应，被箭矢射中，应声倒地。

严蒙还算镇定，扬声道：“防御！有敌情！”

众人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形容狼狈，但依旧马上变换成防御的队形。

不多时，一阵暴雨般的马蹄踏响声响起，柏树林旁冒出一队人马。

为首之人一身鸦青色锦袍，玉带金冠，正是肃王。他身后诸人皆是黑衣蒙面，手中执剑。

肃王道：“皇叔真是命大，这么多火药都奈何不了你。”

珩王越众而出，语气淡然道：“你倒行逆施，孤自然不会让你如愿。陛下如今已平安下山，你的阴谋很快就会被彻底揭穿，不过孤以为，肃王应该不会束手就擒。”

“这是自然！”肃王轻轻一笑，“看来还是皇叔了解我。事到如今，与其仓惶而逃，不如孤注一掷，若是父皇知道皇叔在我手中，也不会轻举妄动。”

“你休想！”闻远怒喝道，“我等定会誓死护珩王殿下周全，绝不会让你奸计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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