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猎图 第257章 前锋

青城闻言，转眼看了过去。这两位妇人穿着粗布衣衫，肤色是云中地界百姓所特有的浅褐色，她们身形高挑，眉眼沉静，倒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青城定睛看了一阵，忽然唇角轻扬，道：“方掌使和阿靖姑娘的易容术果然高超，若非季广提醒，我是无论如何认不出来的。”

两人笑着抱拳，异口同声道：“属下见过郡主。”

“你们怎么来了？”

方笑亭道：“王爷不放心郡主，让属下想办法入城，可云中城这些日子一直在戒严，根本进不来，多亏了沃野镇守将闻远将军，他是云中城副帅闻景将军的堂弟，因战事骤起，闻远将军借口禀报军务，派来一队人马，属下和阿靖混在其中，这才入了城。我们找到季广后，听闻肃王要找人侍奉郡主，便乔装成妇人的模样……郡主恕罪，属下来晚了。”

“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青城将肃王逼迫陛下禅位以及陛下意欲祭天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道：“肃王应该会猜到陛下同意禅位是权宜之策，他定会在祭天时有所防备，但这是目前我能想到拖延此事最好的办法了，你们可以传消息给珩王，让他早做准备。”

说完要事，青城这才顾得上问当日的情形。

方笑亭道：“那日王爷觉察出孟东霖有异，暗中提醒大家要有所防备，所以当埋伏在树林中的杀手出现时，王爷他们佯装败走，找了一处妥当之处藏了起来……”

方笑亭说得避重就轻，眼神还有些飘忽不定。

青城心念一动，忽然道：“珩王怎么样了？”

方笑亭愣了几息，支支吾吾道：“王爷一切安好……”

青城审视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巡睃，发现没有一人敢跟她对视，她道：“季广已经如实禀报，你还想瞒我吗，当真一切安好？”

季广大惊，却又不敢直言，方笑亭只当季广说漏了嘴，只好如实道：“当时埋伏在树林中的杀手众多，还戴着麒麟面具，箭簇和剑刃上都涂了苓兰花毒，王爷一行人躲过追杀后，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好在王爷此行出发前，原大夫准备了足量的解药，还附上了药方，众人得以很快解毒，只是王爷因之前余毒未清，又胸口中箭，晕过去数次……但如今已无大碍，行动如常，郡主不必忧心。”

说完，他迅速瞥了季广一眼，眼神中多少有些埋怨之意。珩王专门叮嘱过，不要让郡主知道他中箭一事，季广这个大嘴巴，这么快就告诉郡主了。

季广敏锐地捕捉到方笑亭的不满，他有口难辨，急得抓耳挠腮。

“胸口中箭？”青城眉心紧蹙，难怪珩王脱困后没有立即返回云中城表明身份，原来竟是受伤了。

见青城如此反应，方笑亭这才明白过来她先前并不知实情，只是诈他而已，他心中叫苦不迭，急忙道：“王爷是被砍断的流箭所伤，箭矢的力道已少了许多，且受伤的是右胸，并没有伤到要害。属下和邯平顺着武宁卫留下的标识找到王爷时，王爷已经清醒，除了右胸的伤口外，一切如常。”

他原本想加上一句“属下不敢欺瞒郡主”，想了想，眼下实在没有说此话的立场，只好闭嘴。

季广此时也道：“郡主明鉴，王爷真的已经大好，若不是王爷叮嘱，属下根本觉察不出王爷身体抱恙。”

阿靖也开口道：“王爷原本打算直接返回云中城表明身份，但得知郡主已被肃王带走，王爷担心肃王狗急跳墙，威胁郡主的安全，这才没有冒然回城，而是命方掌使和属下潜入城中一探究竟。郡主是知道的，王爷尚能谋划部署，说明真的无大碍。”

青城想到珩王还能让季广传那些话给她，应该是有惊无险，她看着三人紧张兮兮的样子，出言安抚道：“好了，你们所言我都相信。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方笑亭道：“如今战事吃紧，其他六镇会不断派斥候往来送信，闻远将军的人如今还在城中，属下可以让他们传信。”

青城知道武宁司传信一向是用暗语，即便遇上盘查也不会露馅，她思忖片刻，在信笺的背面画了个手势符号，这是龙甲军的暗语，邯平一看便知，是让他联络禄奇的意思。

几日后的清晨，肃王正式宣布陛下要前往白狼山祭天，又选出几位朝臣随行，同时下令，让青城任前锋，领一队云中骑前往黑水河旁边的营垒驻扎，原本驻守的将士则从防御工事中全部撤离。

任命来的太过突然，青城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准备，只能领命，带着云中骑出了城门。

肃王和裴彻站在城楼上，目送着青城一行人策马向北疾行。

裴彻忍不住道：“郡主从未带过兵，之前领武宁卫，不过是查办一些棘手的案子罢了，此役带兵打仗，只恐不能胜任。”

肃王似笑非笑：“她当然不能胜任，若是能胜任，又如何引出珩王呢？”

“殿下是说，珩王还活着？”裴彻着实一惊，“可孟东霖说亲眼看到珩王胸口中箭，他们还一路将珩王围堵到沼泽边，珩王不熟悉地形，当时天又黑，他们根本无法逃脱才是。再说距离珩王受伤已经过去半月多了，派出去的杀手始终没有找到珩王的下落，属下以为，珩王必是凶多吉少，何况孟东霖不是还在沼泽地旁发现了他的扳指吗？”

“本王的这位皇叔，身经百战，智计无双，哪那么容易就死了，胸口中箭如何？找到他的扳指又能如何？除非找到的是他的尸身，否则本王不相信他已经殒命。”

“可珩王若还活着，为何不现身呢，只要他出现，兄长和云中骑会立即倒戈，陛下的危局顷刻可解。”

“你以为事到如今，陛下暗杀珩王的嫌疑还能洗清吗？珩王即便出现，我们也可以说成是麒麟卫没有暗杀成功，毕竟那些杀手可都戴着麒麟卫的面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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